北容愣了一下。
“这里很好，是奴才长大的地方。”
“那为什么要走呢？”太后娘娘靠在软塌上，那张脸和月星暖很像。
只是她脸上没有星暖的天真，岁月终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奴才想救更多人，皇宫里太医那么多，不缺奴才一个，但北境不同。”
北容低着头，看着光滑不染尘埃的地面。
他为什么要走？
因为在雪城他是北容大夫啊。
因为在宫里，他是奴才啊。
因为星凉说他不是奴才，因为月家人把他当成家人。
可他很清楚，这些都不能说。
“月家人就是有这种本事。”
北容听到这话一惊，但是并未抬头。
太后娘娘知道？
“很意外是吧？哀家从未忘记，没忘记我有三个孩子，没忘记我的过去。你在月家这么久，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吧。”
太后坐直了身子，“你是姐姐救回来养在身边的孩子，哀家信你。哀家同意你留着北境，就预料到会有如今的情况。北容，小凉是哀家给陛下选的皇后，你觉得如何？”
北容不抬头也不行了。
太后娘娘什么都知道。
陛下去北境，他留在北境，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后娘娘安排的。
“可您怎知陛下一定会心悦于星凉？”
“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了解他们。即便陛下没去月家村，我也有办法让他们遇到。”
太后娘娘轻声问道：“北容，你可以愿意跟随在这样的帝后身旁？”
北容神情复杂，原来如此。
“太后娘娘，星凉有心悦之人，她不会嫁给陛下。”
“年少之时的感情，能有多长久呢？一时新鲜罢了，小凉的性子哀家清楚，好看的人她都喜欢，但不会持久。”
太后娘娘眼中带笑，“她最是讲义气，不会让身边之人陷入危险。”
“是啊。”北容笑着应声。
提起月星凉，他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可您既然知道，为何不答应司大公子和星暖的亲事？”
“星暖啊……她和司容不合适。”
北容有些不懂。
同样是太后娘娘的女儿，怎么为一个筹谋皇后之位，却要拆散另一个的姻缘。
太后娘娘看向北容，低声说道：“你真的要走吗？”
“奴才想回医馆，病人们还在等着北容。”
太后娘娘微微一笑，“可哀家不想你走，如果你非要走，就把这双腿留下吧。”
北容看着太后娘娘，有些无奈。
从太后娘娘说星凉讲义气，他就猜到，星凉一定跟来了。
太后娘娘不是想要他的双腿，只是想星凉主动出现。
果不其然，屋顶多了个大洞，月星凉的脸就在洞口。
她还在那拆屋顶。
周围没有其他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后娘娘事先安排好的。
不然房子都拆了，不可能没有侍卫出现。
月星凉终于拆好，她从洞口跳落。
她站在北容面前，看着面前的女人。
太后娘娘也在看着她。
月星凉鼻子酸酸的，眼圈红红的。
她深吸了口气，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大步走向太后娘娘，然后弯腰抱住了她，“娘亲，女儿好想你好想你。”
太后娘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娘也好想你。我还以为，你会一见面就跟我算账呢。”
月星凉趴在太后娘娘肩头，“是想算账来着，可我也猜到你的理由。我跟你计较过往，你会用天下大义压我，说来说去都是你有理，我更生气。”
太后娘娘拉开月星凉，把她拉坐在身边。
她转头看向北容，骄傲地说道：“这个我生的。”
北容都懵了，他万万没想到太后娘娘还有这一面呢。
月星凉都无奈了，小时候娘亲就带着她，到处显摆自己生了个好看的女儿，现在还是这样。
“跪着干啥呢？快起来，膝盖跪坏了还得我给你治。”
北容看了太后娘娘一眼，太后轻轻点头。
北容这才敢站起来。
在北境他就没跪过，冷不丁一跪是挺疼。
月星凉示意北容坐下。
北容则是行礼，说道：“太后娘娘，奴才回去收拾一下，就离开了。”
“去吧。”
北容得去跟往日的同伴见见，说说话。
北容走后，母女二人立刻推开了彼此。
太后娘娘抱着枕头，挡在身前，“我是你娘，你别想动手。”
月星凉撸起了袖子，“这事要是月之横干的，我二话不说就会动手。但你是我娘，我已经在北容面前给你留了面子。乖乖让我踹一脚出出气，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
“我是你娘，亲娘。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敢动手打我，我就……我就……”
“你就啥？你啥也不会做，你还想让我当皇后呢。”
太后娘娘神情凝滞，她放下了枕头，“别打脸。”
月星凉把枕头拿过来抱着。
只是吓唬吓唬她，还当真了，真不经吓。
“太后娘娘，说说吧，星暖的婚事你为何要掺和？”
“月家两女，一个嫁入丞相府，一个嫁给陛下太显眼。”
“所以就要牺牲星暖的幸福？”
“她年纪还小，没及笄嫁什么人？你也是的，怎么不拦着点呢？”
“因为我确定，司容不会在星暖及笄之前碰她。”
“你确定个屁，男人能管住自己的腰带，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
月星凉看着母亲，扯了扯嘴角，笑容阴冷。
“有病啊？”太后娘娘看她阴恻恻的样子，闹听。
“我总觉得月之横偏心，没想到他做初一你做十五。星暖和司容的身份天壤之别，星暖能和司容有好结果，那是星暖努力的结果。你个当娘的，不但不帮忙还拖后腿，你良心过得去吗？”
“那怎么办？你嫁给陛下，小暖就不能嫁给司容。”
“我不会嫁给陛下，星暖一定会嫁给司容，你别想拦着，你拦不住。”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皇后之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北遇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样的夫君配你绰绰有余。”
“母亲。我长大了，你管不了我了。”
“你就算八十了，我还是你娘。”
“我说了我不嫁，你还能逼着我上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