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星凉自然知道芸芸的伤口在何处。
她把流火送回房间,回来的时候关紧了门。
北容拿出丹药瓶,放在芸芸鼻下晃了晃,芸芸悠悠转醒。
芸芸看见北容忙坐了起来。
北容说道:“你下身是不是有伤口?”
芸芸抓紧了被子,然后点了点头,她说道:“我清洗过伤口了。”
月星凉接道:“感染发炎了,要处理伤口,如果你介意北容看到,我可以替你处理。”
“不用了。”芸芸匆忙下床,可她此时头晕眼花,扶着床才勉强站稳。
“不要命了吗?”不听话的病人月星凉常见,毕竟在精神病院,那些病人的智力都是碾压她的存在,忽悠她跟闹着玩一样简单。
“不是……”芸芸坐在床上,怕自己再晕过去,她低着头看着脚面,然后低声说道:“我很脏很脏,不能脏了你们的手。”
月星凉和北容对视一眼,北容说道:“没有会嫌病人脏的大夫,如果有,那他不配行医。在北容眼中,姑娘的身份姑娘的过去都与北容无关,你只是我医馆的病人。”
北容见芸芸还未答应,他继续说道:“你也不必在意男女之防,我是公公,自小净身。”
“北容大夫,您不必如此,我治我治。”
芸芸忙躺下了。
谁不知道北容的身份?可为什么没人敢提起?不是怕冒犯,更多的是心疼。
她是自己作死,可北容却是自小被家人卖进了宫里,那么小个孩子,得多疼多难过啊。
北容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低声说:“不必同情我,不过是一刀,却送了我一世富贵。”
芸芸看着北容,她懂了。
命运已然如此,抱怨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拼命活着,活出个人样来。
月星凉背影僵了瞬息,然后去了隔间。
这就是北容,要命的优秀。如果说这世上有天才,那北容就是天才中的天才,这位可是学什么精什么。
她拿出了一些医用物资,她把物件都装进了北容的医药箱,然后提着医药箱入内。。
这些东西月星凉都教过北容怎么用。
月星凉在旁边打下手。
她轻轻剪开了芸芸的裤子,血腥味和腐肉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拿出口罩戴上,然后开始给芸芸清理伤口。
芸芸的下身已经腐烂化脓惨不忍睹。
这还只是外伤,她感知到芸芸体内也有所损伤,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这辈子都不能生娃了。
北容在旁边准备。
芸芸咬着棉布,忍着没让自己叫出声。
月星凉清洗伤口之后,北容就给芸芸打了麻药。
之后北容就开始清理腐肉,然后缝合伤口。
月星凉则是在修复着芸芸的子宫。
这二人忙乎完之后,已经后半夜了。
芸芸已经睡着了。
之后月星凉把芸芸抱离,打算给她换件衣裳。
她脱掉芸芸的外衣之时,瞅见了她后背和前身大片青紫。
她唤了一声,“北容,给我祛瘀的药膏。”
北容应声,把护理垫扔掉,然后洗了手,这才递了药膏给月星凉。
药膏涂了芸芸满身,晾了一下,她才给芸芸换了衣裳,然后把她放回到了床上。
北容出去拿了小药炉回来,在旁边熬药。
月星凉给芸芸吃了退烧药。
北容熬的是清理体内毒素的汤药。
月星凉坐在北容身边,小声问:“青楼姑娘都是这么……”
“嗯。即便是只招待达官显贵的花楼,也不能保证对方是个温柔的人。你不能抱怨甚至不能泄露对方的癖好,否则命都保不住。”
“北容,我难受。”
“我知道,你以前肯定没面对过这些,冷不丁让你知道这些肯定会很难接受。可世道如此,身如浮萍柳絮半点不由人。”
“陛下知道吗?”
“陛下怎么会知道,我跟在陛下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些事。我也是最近才了解这些。芸芸姑娘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病人,只是对方让我隐瞒,我没告诉你罢了。”
既然对方不想被知道,月星凉自然不会追问是谁。
“花楼女子也是天佑国子民,也该有人权的,况且多数花楼女子都是没得选。”
“别说是花楼女子了,就是普通人都没啥人权。这事得明国公那样德高望重的人请旨,才会受到重视。可士人贯是在意名声珍惜羽翼,怎么会冒险和花楼女子扯上关系。”
月星凉琢磨了一会,明国公可能性不大,那老头还不如纪先生靠谱呢。
这事确实不是她这颗脑袋能扛下来了,她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
之后北容唤醒芸芸,让她喝了汤药,月星凉和北容才各自回房。
月星凉用精神力给芸芸修复,因此芸芸的伤口好的很快,翌日一早已经能自由走动了。
虽然还没好利索,但已无大碍。
一大早,芸芸出了房间,就碰上了裴初染。
裴初染看了她一眼,然后吐了口气,她咬着嘴唇,好一会才伸出了手。
芸芸往后一缩,怕挨打。
裴初染拉着她进了屋,然后拆下了她头上的纱布。
她轻声说:“我也是习武之人,昨天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咱们之间的恩怨过去了。”
裴初染给芸芸清理了头皮上的伤口,又给她缠上了纱布。
裴初染继续说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仗着身份。”
芸芸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她以为这位看在她是医馆的病人的份上,能做到最大的让步就是无视她,她万万没想到裴家姑娘会轻声细语的跟她说话。
裴初染被她看的有些尴尬,“你倒是也吱个声啊,就我自己说,我跟个傻子似的。”
芸芸想了想,“我没关系了。我昨天是故意闹腾的,我也知道你快到了。我知道我会挨打,我知道我这么一闹就会被赶出青楼。可我没想到星暖姑娘先到了。”
裴初染愣了一下。
昨晚星凉和北容给芸芸处理伤口,她就在窗外,她都听到了。
在她过往的人生中,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女子面对这般非人的待遇。
她以为的青楼,就是吟诗作对把酒言欢……怎么可以,这般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