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齐铭禺很享受纪青岩依赖他的感觉,但他不舍得她为此受伤,大概走了几十步,判断外面看不见光亮了,他才停下准备把灯点上。
纪青岩松开他的手,也松了一口气。
点燃了油灯,齐铭禺首先照了一圈纪青岩,想看她有没磕到,纪青岩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然后接过他手里的油灯,一言不发的走到他前头。
这次齐铭禺不仅没了牵她手的理由,还被她带路了,心里说不出的憋屈,明明刚刚对他还是顺从和依赖,怎么忽然就变的高冷起来,居然无畏的走在他前面。
是她本性使然还是她刻意的疏离了?难道怕他回去的路上对她图谋不轨?他可真是摸不清这个女人的心。
前面的女人可没那么多想法,被他牵手,也觉得没什么,一个陌生黑暗的环境,一个还算熟悉的人,特别是救过她命的人,牵着她的手带领她走,在她那里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她之所以举着油灯走在前面,因为齐铭禺查看她有没受伤的时候,她看到他举着油灯的手臂上包着伤口的棉布,才觉得要替他举着油灯。
既然举着油灯当然要走在前面,反正回去的路已经熟悉了。自然不知道后面的男人那么多内心活动。
回到地下室,纪青岩想把油灯灯挂在原来的地方,但是她够不着,于是递给齐铭禺,齐铭禺顺从的接过油灯挂好,找到刚刚纪青岩碰触的地方,按了一下把门关上,然后吹熄了油灯。
回到榻前桌子边,小乙还在熟睡着。看到纪青岩握着手在轻轻的搓,知道她是冷了,走过去想拿被子还像刚才那样给她包起来。
却见她立马从他手里接过被子,原地不动站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示意他一起站在凳子前,然后抖开被子,披在两人身上。
两人并排坐在凳子上,身上裹着被子,的确都能取暖,中间还有安全距离,但这暧昧的气氛还是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纪青岩安慰自己,反正跟他不觉得陌生和尴尬,就当他是老朋友吧。这阴冷的地下室,保暖是首要的。
原来她不讲话是不敢发出声音;替他拿灯,走在前面不是疏离他;替他拿被子,给他保暖,处处替他着想,她会主动照顾他,她是在乎他的,这是齐铭禺所想的。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一个等上面安全的接他们出去,祈祷千万不要出事;一个心猿意马乐的差点要开出花来。心思南辕北辙的有点远。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一心想照顾别人的齐铭禺却撑不下去了,已经两天没好好睡觉了。他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也越来越无力,明明裹了被子身上却越来越冷。
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发烧了,支撑不住的想趴在面前的桌子上歇息片刻。
纪青岩感觉到了齐铭禺的寒颤,脸转向他,看他不似刚才那么有精神了,以为他累了,困了。用气声说:“睡会吧。”
齐铭禺摇摇头,趴下来被子就不够他们两个人取暖的了,地下室太冷了,她穿的太少,会冻坏的。
纪青岩以为他是为了保持仪态才端坐着,心里笑他迂腐。自己也有些累了,于是不管形象的趴在桌子上。这下齐铭禺也不得不趴下,心里又添了纪青岩对他照顾的几分感激。
好在没多久,上面想起轻轻的敲击木板的声音,接着木板被打开,传来纪一休小声的叫喊:“延斐,可以上来了。”
纪青岩送了一口气,至少安全了。齐铭禺觉得纪一休喊的太早了,略带些遗憾的站起身,拉下被子:“先送你上去。”
纪青岩听他说话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有些累了。”齐铭禺极力掩饰自己的状态。说着引纪青岩往木梯跟前去,把她送了上去。
回头往塌边唤小乙起身,小乙浑浑沌沌梦呓一般不知嘟囔着什么。
齐铭禺靠近他头边也没听清楚,又唤他:“起身,可以上去了。”说着掀开他盖的被子,背起他往前走。
小乙伤在右前胸,齐铭禺为避免碰到他的伤口,只能用用力揽着他左侧臂膀,背着他前行。
这么一用力扯到自己左臂的伤口,“嘶”的吸了一口气。刚好给下来接小乙的纪一休听到。
“伤的重吗?没能顾上你。”纪一休歉意的问。
齐铭禺看小乙被拉了上去,拿起桌上装药的包裹:“没事,小伤,上了药。”
等他们都离开地下室到上面的屋子,纪一休赶紧检查小乙的身体,“还好,只是有点虚弱,我暂且给他施针。身边的药不多了,天亮我去城里配些。”
“外面那些人什么情况了,我同你一起去。”齐铭禺边说边在屋里寻茶盏欲喝口茶,嘴里实在干苦的很。
“我先看看你的伤吧。”纪一休说着撩开齐铭禺破损的袖子,见伤口处包扎的棉布已经有鲜血渗透出来。
这时已经被放在床上的小乙又梦呓了一声,纪一休无奈的说:“青岩,只能麻烦你照顾一下延斐。”
纪青岩看到了齐铭遇的伤口又出了血,也知道他非常疲惫,这间屋里已经没有他歇息的地方,遂道:“纪先生您看顾小乙,齐六爷您跟我来吧。”
正和他意,齐铭禺没有拒绝的就跟纪青岩出了房门,不知何时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纪青岩一路小跑到自己卧房门口,刚轻扣了两下门,苏和就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苏和见到齐铭禺在后面姑娘身后立即低下了头,纪青岩只往里走,站定后看齐铭禺跟着进来了:“齐六爷里面请,苏和给齐六爷倒茶。”说着自己往屏风后面走,里面靠近火墙,更暖和些。
又想起齐铭禺伤口刚刚没清洗干净,而且再次出血要重新上药,自己去沐浴房打了锅里的开水端来屋里等它放凉。
此时齐铭禺坐在条案傍的椅子上,理论上那是屋里的主位,苏和端着托盘,托盘里是茶具和茶叶,正要煮茶。
齐铭禺吩咐苏和:“不用煮了,给爷端碗水能喝就行。”
苏和望向纪青岩,纪青岩放下手里的水盆,端起火盆上架着的水壶,倒了一杯热水叫苏和端去给他:“齐六爷乏了,天又冷,喝杯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