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十平米左右的地下室,一个小小的油灯已经燃着了,挂在墙角。豆大的灯光下,室内一张桌子、一把长凳子、一张小小的床榻,榻上居然还卷着铺盖。
别的还有什么她看不清了,至于油灯,应该是老郑刚下来点的,用手指摸了一下桌面没有灰尘,显然刚才匆忙擦了一下。
怪不得他要收拾这间屋子,原来是因为有这个地下室可以藏人。也怪不得纪一休他们被人追赶会躲到这里来。
齐铭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纪一休不顾他的反对执意要来纪青岩的田庄,小乙的伤是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个地下室也相对安全多了。
只是不知纪一休所说“有人往这边来了”是不是追杀他们的人,这群人已经追了他们一百多里了,看来不杀了他们不肯罢休的。
前几日连城来消息说,盯着孙通判的人发觉有些异常,孙通判偷偷见过一个人两次,那个人警觉性很高,白天没敢跟的太紧,具体做了什么还不清楚,看上去像闲散人,晚上回了沈家在连城的商行,不是本地人。
沈家商行在连城主营粮食生意,也做南北粮食的中转。以前齐家大老爷在的时候商行生意非常好,现在大概是托付给孙大人了。
他们出入几乎都没有人盘查,只要说是沈家商行的,连城附近条条路畅通。
最近他们出入非常频繁,本来快到年底了,粮食生意繁忙无可厚非,要怪就怪在盯梢的人心细。
发现有一天傍晚他们出去几车粮食,第二天早上那几车粮食又回来了,赶车的人没换,赶的车也没换,装车的粮食也没换。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第一次后,第二次见他们运粮出门,盯梢的人在装粮食的麻袋上偷偷留个记号,翌日粮车回来的记号还在。就是说,沈家商行晚上把粮食运出去转一圈早上又运回来了!
那到底在掩盖什么?除非有打着沈家旗号的车队行走的连城附近,而沈家其实没那么多粮食交易,不过出去做个幌子。
听到消息,齐铭禺马上联想到那天晚上他们碰到的车队。他一面派人去码头和关卡打听情况,一面决定去路上跟着山上的车队,一探究竟。
那天又接到消息沈家商行有粮车出城了,他想着那些赶车的人身手定是不凡,决定自己带着小乙东至去,刚巧纪一休宿在他的宅子里,听说了可能跟沈家有关,非要跟他一起去看看。
他们在上次遇见马车的地方埋伏起来,等了大半夜也没见到可疑的车队。不死心的他们第二天继续在此地等待,终于在亥时末那队可疑的车马才出现。
和上次一样,一共五辆车,每辆车上一个押车的一个赶车的,均不讲话,时刻保持警惕,只有头车挂了一个小小的马灯,后面保持不变距离紧紧跟着。
他们远远的跟了一段路程,车队果然拐入进山的岔路。继续跟着,发现以前本该越发崎岖的山路却一直平坦,显然有人把路修整过了。
又走了十几里,眼看车队进入一片茂密的深林,怕是要跟不上了,他们加快了速度离的近一些。
见车队忽然停了下来像是要休整,他们也只好停下。不料此时从路边树林里出来几个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他们才知自己太轻敌了,已经被人家发现了。
齐铭禺不甘心等了两个晚上却没有结果,急中生智装作普通劫匪去抢车上东西,东至懂得他是想看看车上到底装了什么。二人相互配合终是让东至得了一样东西在手里。
赶车的和埋伏的个个都是高手,而且人数颇多,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于是他们只能迅速逃走,还好凭借着对周围地形环境熟悉的优势,逃了出来。
但一路被人家紧追不舍,对方势必杀了他们才罢休,就这么打打停停间,居然被追了一百多里路一直到定原城东。
他们四人中,小乙和纪一休的武力相对要弱些,齐铭禺和东至要顾着他二人自然做不到全身而退。
没办法只好分成两路,东至带着东西奔向一个方向,引开了部分追杀的人。齐铭禺护着受伤的小乙和纪一休一个方向。
小乙受了重伤,马儿也跑的精疲力尽,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弃了马儿让它们往城里方向跑,而他们往一个村庄方向逃跑。
离村庄近了齐铭禺才认出附近几个田庄他都熟悉,他提议去二娘子的庄子,或白家长姊的庄子先躲起来。毕竟白家在当地都是有势力的人,而齐铭禺在任何一家出现都有理由。
但纪一休坚持来纪青岩的庄子,说着小乙伤的太重,一时找不到大夫,他来医治的话纪青岩的庄子他最熟悉。
齐铭禺不想连累无辜的纪青岩,又担心小乙的伤,无奈只得跟随纪一休走,等进了庄子才明白纪一休为什么要来。
没想到老郑是纪一休的人,远远听到信号就出来迎接,把他们路过的痕迹抹的一干二净,没惊动其他人就进了院子。
纪一休对这里熟悉的如同自己的家,他认定这院子还有其他的出路。也庆幸纪一休是纪青岩的亲舅舅,不然他可是送羊入虎口了。
外面有老郑守着,院里有纪一休,他稍微安心,打开塌上铺盖卷让小乙躺下。地下室有些阴冷,还好刚刚仍下来两床布裘,他给小乙又盖上一床。
转头看纪青岩,正抱着双臂打量着室内,见她穿的并不多,室外跑了几趟,怕是冷到了。赶紧抖起布裘把她包住,让她坐在凳子上。
纪青岩今晚还没同他讲上话,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把自己包住按在凳子上,怎么他就像一个熟悉很久的人一样,那么自然而然的做出亲近的举动。
他微微笑着,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走到地下室进口处听上面的动静,上面很安静,暂时没有危险。
他对小乙做了安心的动作,回走几步也坐在凳子上。
室内安静的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油灯“啪”的爆了芯,纪青岩吓了一跳,齐铭禺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
纪青岩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油灯,心想还好有他在,又看了看他,眼前的男人眼神坚定,仿佛瞬间给了她很多力量,让她心生安定。
上面的纪一休,嘱咐苏和关好门,只管躺下来安心睡觉。自己跑回屋子,迅速脱了外袍躺在床上装睡。
屋里有火盆,总有一点火光,外面的人可以看到屋里一些情况。他不敢轻举妄动,要让追来的人看到这个院子的人都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