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岩没有准备太多的行李,又把日常用品缩减到极致,只把银票地契什么的随身带着。
第一次出门,还是觉得男装会方便些,她和小平却只有一套衣裳。两位妈妈怜惜她们,见她们只有一身男装还是单薄的,天气渐冷根本不能御寒。便找来庄上库里的给家丁做衣服的布料,连夜为她们分别赶制一套,只是做工款式都是极简单的。
第二日一早,纪青岩和小平坐着白十爷留下的货车赶往他约定的大槐树驿站。
坐在拉货的马车上,没有遮挡,纪青岩眼里的世界一片广阔,此时太阳刚刚升起,笼罩着大地的一片雾气正渐渐散去,远处村庄传来阵阵犬吠,近处鸟儿尽情歌唱。没有禁锢她的小院子,后宅子了。
她的新生活开始了!
白十爷到达驿站的时候,早早看见他的货车和车夫在驿站院子里,还以为纪青岩在驿站屋里等他,不料从车夫身边过来两个小个子后生跟他打招呼。
一声“白十爷”倒让他晃一跳,听出声音是纪青岩,再仔细打量二人,均是蜡黄的脸色,还有些许雀斑,两腮塌陷,粗厚的眉毛,甚至嘴唇上还有刚冒头的不能称为胡须的绒毛。
“你、你、你、你们······”白十爷再也说不出话来,说是易容吧,但面部轮廓还是在的,不是易容吧,明显和以往变了个人。加上身上着的麻布男装,真是又丑又土。
纪青岩才不在乎她们丑不丑土不土,出来混,生命安全最重要!可惜手里化妆品太少了,在连城府,小平偷偷摸摸的就买到这几样,不然她能化的自己都认不出来。
得意的对白十爷说:“画了妆,像男人吧,这样省了不少麻烦,我们就做你商队里伙计好了。”
白十爷觉得这个姑娘比起他三姐姐还要不像个姑娘。但这副打扮同行在路上也确实方便多了。
白十爷和纪青岩商量了他们这一趟的行程,她的三个铺子两个在兴平府,一个在汝阳。顾伯现在在兴平,他们率先前往兴平府,再往汝阳。路上经过白家的铺子,也会停留一下。
纪青岩听从白十爷的安排,毕竟她只是个“顺道的”。
商队前往兴平出发,两个小伙计“身体不适”得到特殊照顾,坐到马车里。
由于夏日几场暴雨造成不小的洪涝灾害,连城府辖内许多地方有山体滑坡,河道被冲毁,导致秋季庄稼收成减少,出现少量灾民。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府衙开仓放粮,救济一下灾民即可。
可有一帮土匪想着趁机作乱,于是在光吉县,泗洪县等几个受灾县频频生事。见到连城府守备军出兵剿匪,他们就逃往定原府境内,待守备军一撤回,又跑回连城府境内。
为此连城守备大人只能向定原守备军求助,请求他们共同剿匪,于是定原守备曹大人遂派遣一队兵马支援连城守备军。这支剿匪的队伍就由通晓两地交通地形的齐铭禺带领。
齐铭禺率领一百多人的队伍从定原出发,一路打打杀杀驱逐不少匪类,到达光吉县与连城府派出的守备军汇合。消灭几十名匪徒,抓获十几个活口,捣毁几处匪徒在附近山上临时据点,十几天时间平息了这场土匪作乱,缴获大量财物。
此次剿匪异常轻松,按照正常剿匪操作,应当一鼓作气直达匪徒老巢把土匪消灭干净,但连城守备军却收到收兵回营的命令。
这个大家都懂,给对方留条活路,免得有漏网之鱼是极其凶残之徒,被逼急了反杀回来,用阴暗手法报复。毕竟为首军官都是有家眷的。
齐铭禺只是协从剿匪,虽然对此次剿匪有些疑点,但他没有立场也不好置喙,更不想伤了自己兄弟,只得收兵回营。
新来的连城知府听说增援的定原军是齐铭禺带队,亲自来到光吉县给他们庆功,颁给定原军的奖赏也颇丰盛。士兵们留在光吉县庆贺休整,定于次日回定原。
在席间,连城知府大人只字不提让他们收兵回营的事,只是借着感谢定原军支援,屡屡提到齐铭禺背后的齐家。
齐铭禺心知肚明他的意图却不接他的话,同席的人有知道齐家兄弟三人微妙的关系,只好帮着岔开话题为他们解围。
应付完连城的官员,齐铭禺这才感觉身心都无比的疲累,回到帐中准备好好歇一歇,发现东至打发人送来的几封私人信件。
这次出来剿匪他身边带了小乙,东至留在军营负责来往消息。
东至是个冷漠性子,对家长里短不屑于理会,齐铭禺吩咐家里的琐碎事不必理会。东至的理解即是六娘子来信不重要,爷没空的时候不必拿来打扰他。
所以半月前六娘子捎去的信件,待今日齐铭禺得闲才到手上,一同到的还有府里阿中的信件。
阿中的信件一般没有急事是不发的,月余不过一封,简单递上府里重要消息。
齐铭禺先打开了阿中的信件,一如既往的寥寥几句,但有一句却让他心中惊起波澜:“纪姨娘及陪嫁丫环失踪,原因不明,后续不明。”
何为原因不明,后续不明?这个阿中怎么给的消息?
他仍下手头信件,赶紧找到刚刚看到的六娘子的来信,拆开仔细看,一堆絮絮叨叨的关切中,才找到他要找的信息:纪姨娘莫名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她带来的丫环小平,屋内无任何翻动痕迹,无任何财物丢失,此时不方便大张旗鼓搜寻,只说纪姨娘送去庄子养病了,待他回府再定夺。
齐铭禺颇有几分恼怒,他的姨娘失踪了,他二十几天后才知晓!一封信就给他纳个姨娘,一封信姨娘又没了,还等他定夺!
他生气的把案上信件笔墨拂开,却在一堆信件中又发现一封沛文的来信。拿起信件见是这两日刚到的,联想家中的情况,怕信是二嫂借着沛文的名义发的。
他匆忙拆开信,信中只有一句话:“若回府,沛文有学问请教六叔。”果然如他所想!
但纪姨娘为何会失踪?究竟是怎么回事?跟二嫂又有何关系?
齐铭禺唤来小乙立即通知东至天亮前赶到齐府,否则领罚。
小乙一怔,知是东至做错事了,急忙至外面用信鸽给东至传递消息。
又交代一番剿匪的定原军明日回程一事,齐铭禺自己带着小乙连夜赶回连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