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激动的样子林杏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着安慰鼓励的话。
还好阿俊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在意，要不然，摊上那么个恶心的婆婆……真不知道小荷将来该怎么办！
当初小荷一进门老太婆就非常嫌弃，说她看着太小太瘦，将来肯定不好生养。而且老婆子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读过书的知青，总觉得她们娇生惯养眼高手低，不会踏实过日子的……
进门后老太婆对小荷百般刁难，她做的饭她说难吃，她缝的衣服她说不好看，有时候就连小荷多喝几口热水她都觉得是浪费。
阿俊在的时候自然是维护媳妇儿的，这也导致了老太婆愈发觉得小荷是个不安分的，故意挑拨她跟阿俊的母子关系。
婆媳间过往的恩怨不用多说，林杏儿也猜得出大概。
但无论对错，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小荷顺利生产，等孩子平安出生了说不定她们的关系会有所缓和。
另一头，贺祁不停地踩轮子，两人很快便赶到接生婆的家。
漏风的屋子里有股奇怪的味道，大门敞开着，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进去看看。”贺祁率先带头进去。
阿俊跟在后边呼叫着：“爹！爹你在不？”
里边无人应答，床铺里像是躺了个什么人，阿俊焦急地上前却被贺祁及时拦住。
他单手捂住嘴，然后用木棍挑开褥子。
那独居的接生婆都已经冻僵了……
瞧那样子应该已经死了超过三天。
阿俊哇的一声冲出屋子，生平第一次见到被冻死的人！
这位接生婆平时身体就不太好，遇上寒冬外加粮食短缺便没能挺过去。
褥子轻轻盖上。
贺祁：“看来你爹应该去了另一位接生婆家里。”
难怪阿俊他爹这么久没消息，想必他赶来也看到了这一幕。
“贺、贺大哥，你咋就一点儿不害怕呢？”此时阿俊趴在车后座，依旧惊魂未定。
贺祁没说话，只拍拍坐垫示意他赶紧上车。
天上忽然飘起小团小团的雪花，二人都勒紧领子，冒着风雪继续前行。
这一次，贺祁动作更加迅速，仅仅十分钟，自行车停到了一处空地。
在附近捡食的大黑狗受惊跑开，地上留下一排爪痕……
这里有两座宅子，相隔不远，住的是两户不同人家。
一家门前稍显破败，大门紧闭，里面也安静得很，另一边的房子则隙开条缝隙，而且隐约有人声传出。
“有人吗？”阿俊推开大门，面容紧张道。
村里就这么两位接生婆，死了一个，最后的希望便落到了这家。
院坝内跪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叔。
他一回头，阿俊立刻冲上去，嘴里喊道：“爹！”
阿俊他爹果然在这儿。
只是这家的接生婆嫌他给的价格太低，一直不肯出动。
“哟，你儿子都找来了呀，正好，你跟你爹好好说说，反正没有十块钱老娘是不会离开这个院子一步的！”
那妇人黑黑壮壮的，宽额头，尖鼻子，面相有些刻薄。
“阿俊啊，你怎么出来了！你媳妇儿呢？”
“爹，小荷她还挺得住，现在待在家里……”
“李家的！我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我们家上上下下也只能凑出这六块钱……孩子一出生也还得吃饭吧？再说了你平时接活不也才收三块钱嘛……这次就行行好吧，算老头子我求你了！”
大叔就差给那妇人磕头了，但无论他如何哀求，对方就是不松口。
“今儿可是除夕！你们这样还价好意思嘛？！真是晦气！”她不耐烦地抄起扫帚赶人。
“走，全都给我赶紧走！这事儿啊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村医呢？”一直站在门口的贺祁问话。
阿俊赶紧替老父亲解释，“爹，这位是贺祁，贺大哥，是好心来帮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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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战巍巍地被扶起来，因为跪了太久，膝盖都有些失去知觉。
“村医早就跑了，那间药铺子现在是空空如也，连个鬼都没有，诶！”
就是说现在只能求这位接生婆了。
大叔掏了掏身上的口袋，拿出原本准备送给孙儿的银锁，这玩意虽然不是特别贵，但多少还是能抵几块钱的……
“你们等着。”
撂下这句话，男人便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里边准备锁门的男人吓得连退了三步：“你、你谁呀？”
刻薄的妇人也拧着眉毛怒骂，“赶紧滚！老娘就是不接他们家的活儿！”
他们夫妻二人举着扫帚木棍，根本唬不住贺祁。
“东西拿出来吧，之前我在这里遗失了一个包裹。”
他随口一句话就让对方双双愣住。
某天早晨他们家的确收到了一个大包裹，里边装了好多吃的，而且还都是城里的高档货。
那几罐他们从来没吃过的肉罐头，滋味馋人得很，吃过一次就忘不了！他们现在夜里睡下了都期待着第二天早上能再次发现惊喜。
当初那些东西被扔进院子里，他们便理所应当的以为是哪个穷大方的专门送的。有便宜不占是傻缺！好东西都送上门了哪儿有不收的道理？
可此时被人刻意讨要，夫妻俩面子上还是有些过不去。
“什么包裹！我们家哪儿有什么包裹，没见过，你赶紧滚！”那妇人嘴硬道。
贺祁继续说：“黑布包的，猪肉罐头五个，大米三斤，白面四斤，腊肉香肠各两挂，还有XX牌硬糖……”
“啊，对了，那布料还是从我家的桌布上裁的，你们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对峙？”
贺祁每说一个字对面两人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等他一字不差描述完包里的东西，那夫妻俩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完蛋，偷人食物还被找上门！
人家现在要把东西要回去，可他们早就吃了个大半，拿什么还？
家里没钱，外边的市场也没开，而且现在到处都缺粮食，就算想买也买不到！
贺祁的记忆力好到惊人，记住哪户人家发了些什么对他来说是易如反掌。
当初分发物资的时候他也没想到还有这样要挟人家的一天。
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对付无耻的人自然要用不同寻常的手段。
“嘿嘿，贺家兄弟，你看，你东西掉了也不早点过来找，我们夫妻俩还以为那是送我们的呢！”
“总之东西现在是还不上了，你看能不能就……”
贺祁冷漠打断：“要我不追究很简单，只要让你老婆立刻去救人，记住，是免费。”
他们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侥幸。
开玩笑，那堆吃的加在一块儿得值多少张大团结啊！用一次义务接生换一大堆吃的，这买卖不亏！
妇人赶紧回屋准备东西，贺祁跟她简要说明了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