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村后山附近,小路两旁的野花开得正艳。
柳珮推着弟弟一起在外边晒太阳。
姐弟俩都是勤快人,柳珮在县城做帮佣攒了一点钱,柳骁搭陷阱捕来的野味也贴补了不少家用。
只不过关于治腿的事他们一直没有达成共识。
“柳骁?呵,你还成了个废人啊!”说话的男人流里流气,衬衫大敞不好好系着,十足的流氓派头。
轮椅上的柳骁冷眼看着这群人,为首的流氓是在县城打工的阿彪,小时候他们俩还曾是玩伴,虽然时间很短。
那个阿彪从小就是个恶霸,后来柳骁跟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再也没有来往。
柳珮见状说了句不好意思,赶紧调转反方向往家走。
阿彪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旁边都是他的一些狐朋狗友,其中几个之前还来过柳家“借钱”。
他们无非是眼馋柳骁的伤残抚恤金,听说有好几百呢!断了一双腿换来这么一大笔横财,真是便宜柳骁了……
这些人嘴上打着老乡的旗号来借钱,实际根本就不打算还。反正柳家那么有钱,还会差这一点两点的吗?
交换眼神后,几个大男人尾随柳骁姐弟一路回家。
到家门口,柳骁拿起弹弓让柳珮先进去。
阿彪吊儿郎当地靠近,“柳骁,这就是你对老朋友的态度?”
“哎哟哟,我可真是心寒呐!”
不知何时,旁边那几人手上无一例外都拿着砖块、石头,要不就是小刀这类武器。
“趁我还没生气,你们最好快滚。”
弹弓紧紧绷起,只要轻轻松手,一大把锋利的石子儿就会高速飞出。
阿彪解开上衣故作潇洒地往后一甩,“你生气了又能怎么样?听说你前些日子敢对我兄弟不敬,出来混嘛,一报还一报……今天你不跪下来跟我们求饶,我和我这帮兄弟们决不罢休!”
口哨吹响,后山山脚下突然聚集了好多生面孔,这群小混混全都是阿彪的手下。
柳骁冷笑一声,表情更加不屑。
“妈的你还敢装!让你们借点儿钱推三阻四的,是不是不把俺们放在眼里?啊!彪哥,我们动手吧!”
这个心急的男人之前借钱被拒绝过,他恨柳家小气冷血,又无法自拔地嫉妒他们的富有。
还没等混混们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石子儿射过来,个个直冲脑门。
这一击柳骁将弹弓绷到了极致,他亲手做的玩具,威力足以将人弄瞎。
远处的喽啰们蜂拥而上,却都中了门口的陷阱。顿时,柳家门口的人四仰八叉,哀嚎不止。
柳骁退到门口,那阿彪用兄弟做肉盾冲过来,他身强体壮,用尽了浑身的蛮力将轮椅撞倒。
柳骁奋力与之肉搏,哪怕他双腿不能用,打起架来依然自有一股不怕死的狠劲儿,四肢健全的阿彪居然还不是他对手。
“愣着干什么!快一起上啊!”阿彪艰难地发号施令。
“给我砸!往他腿上用力地砸……不是说你姐在替你攒钱治腿吗?我偏要让你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下不来哈哈哈哈哈!”
阿彪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而他七八名手下正围着柳骁胡乱群殴。连板砖都摔坏了好几块。
刚开始柳骁还能应付,可后来他被压在最底下动弹不得,重物击打肉体的闷声一下接一下。
渐渐的,柳骁的气息减弱,嫣红的血液将脚下的泥土地染了色。
“嗷呜!嗷嗷——”
“嗷呜……”成天的狼嚎声在山间回响。
小喽啰们寒毛竖起,突然全都停止动作。
“你们这群孬种!没听过狼叫?还不赶紧给我打!”阿彪怒道。
下一瞬,巨大的影子接二连三冒出。
灰褐色的皮毛光是看一眼就让人两股战战,阴冷的眼神,尖锐锋利的狼牙,胆子小的喽啰直接连屎尿都一起吓了出来。
柳家院子这一片全都被狼群包围。
“彪、彪哥……”
别说他们了,就算是阿彪自己也是极力强撑着才不至于出丑。
“真他娘的走大运了……你、你们先别动。”说完这句话阿彪扔下兄弟自己飞快往外边跑,同时一只野狼轻松追了上去。
“啊啊啊!”
像是逗弄玩具一般,那只野狼不断叼着他的小腿四处拖拽。阿彪的右腿鲜血淋漓,连腿肚子的肉都被咬掉一块。
其他人瞧见这一幕纷纷暗骂阿彪这个小人,同时他们又恐惧到不知如何是好。
地上的柳骁一动不动,身边蹲着只强壮的公狼。
等到山坡传来脚步声,灰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紧接着狼群消失。
喽啰们撒腿就跑!
小腿几乎被咬断的阿彪面无血色,满头冷汗:“等、等等!带我一起……”
然而没有一个人理他,他只能拖着残腿蹒跚着遁走。
“小骁!”柳珮惊呼上前。
“柳骁哥!”林杏儿跟她合力把地上的血人翻过来。
柳骁的脸色异常苍白,眉头紧缩,不住地颤抖。
林杏儿赶紧给他喂了几滴灵液。
他脸上有淤青,脑袋也在流血,最严重的是他双腿姿势扭曲,两边的膝盖血肉模糊,一侧小腿前端隐隐可见白色的骨头。
柳珮泪流满面,两手疯狂颤抖。
赶来的贺祁一看情况,眉头深锁道:“走,赶紧上医院!”
势态紧急,连家里的贺云贺桑也被派去上报公社。
贺祁林杏儿跟柳珮三个人在当天将柳骁送到了醴市二医院。
……
骨科的精英大夫们会诊后纷纷摇头。
命肯定是能保住的,可他的腿如果不立刻手术恐怕以后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了。
“医生!求求您了,再想想办法吧,无论要花多少钱我都一定凑齐……”柳珮瘫坐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领头的老大夫摘下眼镜沉重地说:“这位同志,我跟你说实话吧,不是我们不想救,是这里的医疗设备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场这么大的手术。
况且令弟的病情太过复杂,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四十而已。与其掏光一辈子的积蓄去博成功率,不如让他安安稳稳地坐上一辈子……话已至此,你们好好考虑吧。”
林杏儿扶着柳珮,贺祁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问:“大夫,您刚才说这里的设备不够格,那请问哪里的医院能做这个手术呢?”
柳珮眼里亮起光,只听那老大夫张嘴:“恐怕除了首都,哪儿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