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可罗雀,迎客白头翁。
匾上残漆在,才知为狄公。——赵白
初次拜访,毕竟要重视,赵白回到屋中,换上一身斜襟大袖,白色交领长衣,又用紫罗作无顶的头巾把头发束住,换了一双云头靴,加上那清秀的面庞,竟显更增加了几分英气。
“贤弟打扮起来,还真是个英气潇洒的美少年!”苏轼看到赵白的装扮,打趣道。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咱们这就出发,这衣服穿着真难受。”没等赵白回答,就听柴咏的声音从主屋中传来。声至人出,众人向主屋门口望去,只看见柴咏身着紫色圆领宽袖长袍,袍长及足,戴直脚硬幞头,腰间束金色革带、挂配金鱼,脚着乌皮靴,一边走一边埋怨道。
“还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阿爹穿上这身,还真像咱大宋的公爵了!”柴诺讷毫无忌讳,直接开口说道。
“说什么呢,你爹我本就是大宋的公爵。”柴咏白了柴诺讷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舅舅本来就帅气,穿上这身更显得威严了许多。”赵白夸奖道。
谁成想还没等赵白的话刚说完,柴咏走了两步,直接将长袍撩起,束在了腰上,露出粗黑的两条腿,说道:“这舒服多了!”
赵白满脸黑线,旁边的苏轼却忍不住了,边笑边说:“哈哈,不拘一格,不拘一格!”笑了一会又感觉有些失礼,连忙转移话题,“不习惯的。穿上这身确实不方便行走,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牛倌。”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不过看他当边走边捂嘴浑身颤抖的样子,也是十分滑稽。
柴咏毫不在乎,又把袖子挽到胳膊上,开口说道:“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也不能太晚,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赵白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就看到赵氏从东厢房拿着一个布包出来,边走边说道:“小白把这些银子拿上,莫让苏哥儿再花钱。”
赵白接过布包,掂了一下感觉很沉,打开一看竟有数十两之多。赵白没有说话,满脸疑惑地望着赵氏。
赵氏温柔一笑,开口说道:“你阿爹战死,朝廷补了恤银,还有他生前的同僚,你的一些叔叔,也给了一些,都在这里了。”眼圈有些泛红,缓了口气,“本来是要留给你成家时再拿出来,虽然阿娘读书少,但也希望咱家也出个宰相,可不能走你爹的……”赵氏的话还没说完,语气竟凝噎起来。
听到赵氏的话,赵白眼圈泛红,入仕的想法也更加坚定,随后把布包放在怀里,又转进赵氏怀里,双手环住赵氏的腰,开口说道:“娘放心,我会好好努力,一定当个宰相回来,给娘争个诰命回来。”
赵氏擦了擦眼泪,又摸了摸怀里赵白的头,开口说道:“那我就等着小白给娘争个诰命回来。”
旁边的柴咏也擦了擦流下的眼泪,他能知道自己的妹妹有多苦,不过在此之前,他也没办法,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咱们快走吧,别让子瞻等着急了。”又安慰了一会赵氏,赵白看向舅舅说道。而旁边的柴诺讷也闹着要去,柴咏阻止不过,也只好同意。
出大宁坊一路向北,过了金梁桥,穿过州西瓦子,再穿过大梁门,就到了汴梁城内城,沿着主路一路向东。没多久就到了兴国坊的坊区,而狄青的府邸,就座落在兴国坊的中间位置,
大家都装着心事,路过州西瓦子,四人也没有逗留,买了点鸡脯和礼品,就往兴国坊赶去。
“阿爹,这就是狄枢密使府?怎么看着,除了比咱家大了点,风格也差不到哪去。”几人坐着牛车。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狄相爷府前。
赵白白了刚刚说话的柴诺讷一眼,抬头望去,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在他面前,是一个三进的院子,不过看到这斑驳的木门、破旧的石墙、残破的拴马桩,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宰相的府邸,如果不是那残破的木门上挂着一个写着“狄府”两个落了漆的金色大字,他也会认为找错了地方。
原来在宋朝,一般官员家的门口,只能挂落字“宅”的门匾,而只有像一些王爵、一二品级的大员,才能挂落字“府”的门匾。众人犹豫了一会,还是苏轼先说道:“自狄天使当上枢密使以来,备受同僚排挤,想来往来也不会太多。”
赵白点了点头,没有犹豫,直接抬腿向“狄府”迈去,三两步走上台阶,“砰、砰砰”在破旧的扣环上扣了扣,随后又退了回来。
没过多久,就听到门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吱呦——”一声,门被打开,接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丈露出半截身子,看了一下台阶下的众人,疑惑地问道:“敢问几位是——”
“我家公爷崇义公柴咏,前来拜见狄天使。”赵白没有犹豫,从怀中掏出拜帖,然后双手奉上,恭敬地说道。
那个老丈没有接拜帖,而是打量了一下柴咏的穿着,随后皱了皱眉,又向赵白疑惑地说道:“公爷,是老爷的旧识?”
赵白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狄天使不认识我家公爷,只是我家公爷久闻狄天使的威名,特来拜见。”
那个老丈更疑惑了,过了一会才把拜帖接过,缓缓地说道:“还请几位稍等,我去禀报一下。”随后关上了门,走了进去。
时间又大概过来半刻钟,正当几人感到没有希望的时候,那个老丈终于回来了。“我家老爷请几位进去,”
赵白等人赶忙俯首承谢,正当几人想要进去的时候那个老丈又突然抬了一下手,指了指柴诺讷,开口说道:“礼品就不用带了,我家老爷不收礼品。”
听到老丈的话,柴诺讷满脸尴尬,抬起的脚又放下,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表哥,你先在门口等会把,我们去去就回。”赵白开口完,转身就跟着老丈往府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