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雅叹了口气,俯身收拾白成谦散落的衣服。
白色的衬衣上逸出淡淡的香水味,不是白成谦常用的那一款,沈小雅知道这款香水有个独特的名字,叫毒药。
她捏着衣角的纤指哆嗦了下,垂下的长睫也微颤着,遮住了眼底碎裂的光。
等到白成谦从浴室里出来,沈小雅已经将那些衣物全扔进了脏衣篓,面上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白成谦洗了个澡,神志清醒了不少,看到沈小雅在那里站着,脸色冷了冷:“你要是想和你爸妈那样满嘴的仁义教育,那就免了。”
他在老宅已经听得够多,不需要回到这里后耳朵还被虐待。
沈小雅内心无限荒凉,她对这个曾经至死不渝的男人,是越来越陌生了。
“成谦,”沈小雅很久没有直接喊白成谦的名字了,他们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自从孩子出生后,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了什么隔阂。
那隔阂是透明的,很薄很弱,她却穿不过去,也不想穿过去。
越过白成谦,沈小雅去茶几上倒了杯温水递给白成谦,雪白的小脸上漾了一朵笑容:“有没有想过,结束这段生活?”
没头没尾的问题,让
白成谦停住了擦头发的动作,他视线扫过去:“什么意思?”
沈小雅的笑脸几乎要维持不住了,但她还是拼命坚持着:“就是表面意思啊。你看你在这里整天陪着我们娘俩也痛苦,你也不爱我,我再强行将你绑在我身边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我放你离开啊。你喜欢谁就去争取,想和谁在一起也无所谓,再也没人能干涉你了,好不好?”
曾几何时,沈小雅也发过誓她会爱白成谦一辈子,但这才多长时间,她就受不了这种生活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
人心果然都是善变的啊。
沈小雅坚强地笑着,像一朵不易折的小花。
白成谦看着沈小雅,她这个月一直住娘家,被钟月玲养的胖了点。整个人冰肌玉骨的,看着并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可他觉得,沈小雅不仅体重养上去了,连带着胆量也养肥了。
正好在老宅里惹出的那股火还没完全消下去,在经过酒精的发酵后更显肆虐,白成谦低低一笑,手上的毛巾被他狠狠一掼,扔到了地上。
柔软的纤维都能被扔出“啪”的一声响,沈小雅跟着神经跳了一下,水眸里生出了惊惶:“成谦,你
做什么?”
“我做什么,重要吗?”白成谦踩着毛巾大步走到了沈小雅跟前,拽着她的睡衣领子将人拎到了跟前,“当初要死要活跟我结婚的,是你。骗我打掉了孩子转头就让媒体知道我们关系的,还是你。我特么的整个人生都被你毁了,你现在想甩了我了?”
沈小雅身高还没163,被一八几的白成谦居高临下的拎着,脚跟要跟着踮起来才能让自己少受点苦。
可被拽着的衣领太难受了,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沈小雅想大口喘气,却被全部阻住,只能红着脸哑着嗓音:“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没有……”
“那是什么?说啊。”白成谦将人拎的更近,鼻子喷薄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我现在给你机会,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啊。”
一个个的,都当他好欺负?是不是所有人都压他脖子上才会开心?是不是所有人都拿他当条狗,可以随意践踏无所谓他到底什么心情?
白成谦赤红着双眼,离成魔就差临门一脚。
沈小雅从未见过这种样子的白成谦,她想喊人,想到父母会跟着担心,又死死压住了恐惧,含着泪解释道:“我只
是觉得你的心既然不在我身上,那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而已……”
“我的心什么时候在你身上过?”白成谦讽刺一笑,歪着脖子的模样狠辣又歹毒,“之前你们逼我结婚的时候,怎么不为我想想啊?现在一个个的在这里装圣母了?呵,凭什么只有你们能装,我就不行?”
他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戾气都吸到体内归他所有,“沈小雅,这话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别让我听到‘离婚’两个字。你们不是要折磨我吗?那好啊,我们就互相折磨,看最后谁先死。”
白成谦即便洗过澡,浑身也依然冒着酒气,混合着他周身散发出的陌生气息,沈小雅只觉眼前昏暗,分不清自己处在了怎样的一个世界里。
直到脖间的束缚松开,白成谦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沈小雅软着身子跌落在地,感觉自己刚才经历了一个世纪。
亦或是,走了一趟鬼门关。
白成谦他疯了,他彻底不是他了。
沈小雅哆嗦着,忍着身上的冷意进了洗手间,将淋雨开到很热的水浇在身上,才慢慢把温度缓了过来。
可是表
面的温度可以提升,心里的苍凉,又有谁能弥补?
第二日。
心柑做了一次手术后,各方面的指数都还比较不错,苏清月稍放了心,在烨哥儿的盛情邀请下,还是搬到了秋园。
烨哥儿早早地就在主楼门口等着,看到苏清月下车,矮墩墩的小身子蹬蹬蹬跑过去,殷勤地朝苏清月伸出手:“妈妈,欢迎回家哦。”
“回家”两个字让苏清月着实一愣,这秋园,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她的家吧?
但烨哥儿一颗赤子之心,正在热头上,苏清月便跟着配合道:“你前阵子不也生病住院了吗?跑的时候慢一点,不要摔倒。”
烨哥儿一边牵着苏清月的手一边回头做了个标准的敬礼,“放心吧,我现在的身体比四大护法都要强,真摔在地上,也不会摔成瓷娃娃的。”
远处的四大护法之三同时哈拉着舌头齐齐往后一退:“瓷娃娃又是什么人设?小少爷这么健壮的人把自己形容的这么脆弱真的好吗?我们公务员都不好意思这么说自己呢。”
唯有一个报国,屁颠屁颠地跑到烨哥儿跟前,用头顶蹭了蹭烨哥儿的手心,然后骨碌往地上一趟,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