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允虽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把苏振川暗中捞出来,但爷爷现在就躺在病床上,只要他一动作,必定会刺激到爷爷。
医生说过,爷爷的身体经不起再来一次抢救。
冷苍下午再去找白承允时,白承允就站在落地窗前,他手边落地架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整个总裁办完全可以来一出八仙过海腾云驾雾。
冷苍还从没见过白承允吸这么多的烟,他关上门不让烟味透出去,又把所有的窗都打开,增加换气的速度。
“先生,刘管家打电话过来说老爷子中午睡了一觉后,现在醒了,我们要去医院吗?”
刘永的这通电话想必也是白元海示意的,间接给白承允下最后期限。
白承允捻灭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面无表情地“嗯”了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他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领扣还开了两颗,197大厦全楼都是恒温系统感觉不到冷,但外面却不一样。
冷苍连忙从衣架上拽下白承允的大衣跟上去,出门时,碰到了从自己办公室里出来的李薇薇。
李薇薇一见冷苍的急色,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爷爷那边又有什么情况?”
冷苍解释道:“
不是,是先生穿的不多我怕他会感冒。”
李薇薇看了眼在电梯前等着的白承允,眼底飞速掠过得意,面上却带着疑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医院?行吧,我留下来坐镇,要是爷爷那边有事,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冷苍见电梯门已开,匆匆朝李薇薇点了点头,抱着白承允的大衣追过去也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李薇薇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杏眸里的眼神,却在渐渐加深。
仁爱医院。
白承允先去烨哥儿的病房看了烨哥儿,他今天早晨走的时候,烨哥儿还没醒。
但是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心柑一贯住的那间病房里,而心柑不见踪影,聪敏如烨哥儿,自然是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白承允进病房时,于尉端着杯水站在床头,正在哄烨哥儿喝水。
烨哥儿不能吃东西,但是水分要保证充足,不能脱水。
烨哥儿一向不会朝人发火,可此刻却板着一张小脸,威严十足:“于管家,我说过不想喝。妹妹到底去哪里了?是你们赶走她的?她几天前还流血流的昏迷,你们现在就赶走她?”
于尉虽然只负责秋园,也是知道白苏两家的那些事的,他头疼地咳了声,
想着要怎么解释时,抬头看到了白承允。
“少爷,您过来了。”于尉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忙将水杯放下,将烨哥儿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白承允。
烨哥儿此刻看白承允,是怎么看都怎么不舒服。
他脸色还带着高烧后的坨红,嘴唇也干得起皮,两只小胳膊却抱在胸前,气势十足:“你也是来分开我和妹妹的?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把大人世界里的恩怨,强加到我们身上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各自守好自己别去触碰对方的底线,不行吗?”
白承允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又把床尾的移动桌拉到了烨哥儿面前,把水杯放上去:“喝水。”
又是这种态度。
每次说到这种问题,就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成人世界高高在上一样。又或者变相施压,用家长权威来震慑他们,让他们屈服。
烨哥儿气得想掀桌,他少有地耍起了性子:“我不管,我就要妹妹。我都已经把户口迁出去了,我现在是我妈妈的孩子,你们没权干涉我的自由。”
白承允没理烨哥儿的闹腾,只点着那杯水,“自由两个字,从来都是相对的。你现在唯一的自由,就是把这杯水
喝了,然后待在病房里好好养病。不然就你这副身体,连医院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我连妹妹都见不到我还怎么养……”烨哥儿满脑子都是心柑,连思考能力都打了折扣,他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眼睛慢慢亮了:“爸爸,你是说我……”
白承允站了起来,漆黑的双眸里尽是警告意味:“老老实实待着。”
烨哥儿亮晶晶的双眼骨碌碌转了几圈,人都比之前有了几分精神:“遵命。我听说太爷爷也生病了就住在隔壁,爸爸你帮我去看看太爷爷吧,我还感冒,过去会把病气传给他的。”
白承允“嗯”了声,解决了烨哥儿才去了白元海的病房。
白元海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整个人很憔悴,看见白承允也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做什么?薇薇呢?为什么没跟着你一起来?”
白承允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翘了个二郎腿的动作,裤腿上滑露出了劲瘦的脚踝,“不是您让刘叔叫我过来的?”
白元海的用意被挑明,他气得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我叫你过来?明天带着薇薇一起过来,我找了大师给你们算订婚的日子,你不准再给我玩花招,听到没?”
白元海话落之后,病房陡然陷入了几近窒息的沉默里。
白承允眼睛望向窗外没有说话,白元海也不催他,就等着,看他会如何表态。
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久到白元海的耐心快要耗费殆尽时,安静的室内才响起不高不低的一声“嗯”。
白元海蓦地瞪凸了两眼,要不是身体不适,他早已直直坐起看向白承允:“你答应和薇薇订婚了?”
白承允的面色空茫一片,让人找不到半点表情,“嗯。”
白元海知道这是自己施加的压力起作用了,白承允之所以能妥协,为的就是让苏振川早日出警局,说白了,他还是为了苏清月。
这又何妨?只要他和薇薇订婚,和苏清月一刀两断,这个时候为苏清月做点什么,白元海还是能容忍的。
白元海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既然决定和薇薇订婚,那有些事,我不提醒你,你心里也有数吧?”
白承允还是一个字:“嗯。”
白元海上一次见到这么听从命令的白承允,还是他三四岁时刚被自己接到身边要开始培养的时候。
他也明白自己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但如果不是世仇就在那里摆着,谁又想当一个冥顽不灵的大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