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袅明显油盐不进的样子,周菊花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说道,“队里的鱼,你吃了就算了,但是你也不能自私的一个人吃,那是占咱们国家的便宜,占大队的便宜。”
宋袅:“婶子,你没吃呗?我可是给你家送了三斤多一条鲤鱼,一家子吃得喷香吧?”
周菊花想把手里的桶摔了,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
但是她不能摔,这可是她家的桶。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看周菊花说不通宋袅,也开口道,“二丫,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你菊花婶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
宋袅抬眼看向说话的男人,“柱子叔,你们就说,你们到底来干嘛的不就行了,非要扯我吃了队里的鱼,说得好像我不是队里的人,你们都没吃过似的。”
嘿……
好家伙……
众人心想,这宋二丫的性子,跟在宋家时,真是天翻地覆啊,以前那就是个受气包,狗朝她吠两声,她都得哆哆嗦嗦的跑远。
现在倒好了,连周菊花这种出了名的胡搅蛮缠都不怕,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惊讶了。
柱子毕竟是一个大男人,说话直,听到宋袅这么说,直接开口便道,“我们今天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河里的鱼怎么抓?”
宋袅也不想跟他们磨叽了,“柱子叔,你看看,把目的直接说出来,我才好回答你们,这河里的鱼,是我用肉还有苞米做鱼饵钓上来的,而且也不是回回都有。”
有人倒吸口凉气,人都吃不着肉,你拿肉去钓鱼?
还有苞米,那可是粮食,真是糟践东西。
周菊花眼睛一翻,“你哪来的肉?”
直冲冲的对着宋袅,一副质问的模样。
宋袅讥讽的轻笑一声,“婶儿,你家存了多少钱啊,钱哪来的啊?”
“你这死丫头管那么多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婶儿,我还叫你一句婶儿,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家里的捉的老鼠肉不行,还都得给你交代的清清楚楚的?”
周菊花气得脸都红了,众人一看,闹成这样,本还想让宋二丫跟着一起到河边抓鱼,这嘴也张不开啊!
更多的还是,就算张开了,看宋二丫这架势,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站在后面的人已经转身离开了,不知道是回去,还是去河边继续抓鱼,反正宋袅管不着。
今天她抓到鱼,村里人眼红,就让她来带去抓鱼。
她要是同意了,往后她家里飘出肉香,是不是村里人又要来问她怎么弄来的肉?
再往后,她要是赚到钱,是不是还都得来分一份啊?
不是宋袅心眼小,是很多人都没有体会过农村吃绝户的恶心,家里没有儿子的只有女儿的,就会被欺负,那像宋袅这种孤女的,若是自己立不起来,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踩一脚?
村里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宋袅就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只有周菊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宋袅,突然问道,“二丫,你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宋袅警惕的看了周菊花一眼,只见周菊花继续说道,“你看看你现在一个人过日子,也不容易,要不婶儿给你找个婆家?”
宋袅:……
这女人脑子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两人都吵架了,还想着给自己找婆家?
再说了,她把自己当谁啊,还给她找婆家,指望她能找个什么好货。
宋袅脸上的鄙夷毫不掩饰,周菊花冷哼一声,扭着屁股转身,“二丫,你也别不识好歹,像你这样一个敢跟亲生爹娘尥蹶子的小泼妇,谁会要你?”
宋袅上前,狠狠推了周菊花一把,“要你管,给老娘滚。”
操,你才是泼妇,你全家都是泼妇。
周菊花被推得狠狠一个踉跄,往前跑了好几步才险险的站住,没有扑在地上。
正准备回头去打宋袅,宋袅已经退回院子里,嘭的一声,一把把门关上。
周菊花没法,拍了半天门,见里面没有反应,又叉着腰站在门口骂,以祖宗为半径,再用亲爹亲娘画一个抛物线,最后上升到人格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哗啦……
啊……
一盆凉水从天而降,兜头泼了周菊花一身。
周菊花尖叫,骂得更厉害了,但是没骂两声,声音就越来越小,很快就没有一点声响。
宋袅坐在暖和的炕上,冷哼一声,思绪又不由偏远。
前世,她守寡回来,刚过了一年不到的安宁日子,这个周菊花就来家里,撺掇着余芹把她嫁给她娘家侄子,周大傻。
余芹自然是想要再捞一笔彩礼的,两方谈了许久,马大嘴觉得宋二丫一个嫁过人,还克死丈夫的寡妇晦气,还不能生孩子,只愿意给二十块钱。
但余芹觉得,自己就指着这个闺女儿再挣点家当,要一百。
后来,周菊花两边劝,想着宋二丫老实,就当给周大傻买个照顾他一辈子的人,反正周家传宗接代也不指望他。
这边就让余芹少要点,毕竟宋二丫的身子骨不行,还是个寡妇。
最后两方谈妥了,五十块。
可戏剧性的,就在宋二丫偷跑出去,又被抓回来以后,在一个寒冬,周大傻晚上出来上厕所,掉茅坑里淹死了。
因为这事,马大嘴两妯娌没少来宋家闹,说是宋二丫把人克死的,要赔钱。
最后余芹直接把自己撵出了家门,自己没法,只能去县里给别人打零工,饥一顿饱一顿,晚上睡桥洞。
也是过了很久,余芹在县里碰到自己,看自己手里还存了点钱,这才又一副热情的样子,让自己回家。
想起这些,宋袅感觉呼吸都沉重了些,心里泛着疼,既心疼原主,又心疼前世的自己。
而今生,那些对不起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