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俊成为了祭天大典主持人之后,祭天要用的一切事物他都安排妥当。今日朝中百官介在京城北门外等候皇帝,他们要从这里出发去往金峰山上的天坛。
北门外今日戒严,那里的祭天队伍千人左右,百官,侍卫,仪仗队一众排列整齐,所有人都恭敬着等候皇帝。
大半天过去了,皇帝久久不来,百官心中焦急。而大司马石越却是身心轻松,皇帝久不到来,这说明事态向着他所想的方向发展。可是他们所等时间太长,也不见有什么人来通报,石越那轻松的心也在担心事态有变。
大司马焦急之时,他身后的张哲悄声说道:“大人,今早皇后来信已经向我们保证过,她一定让陛下来不了,大人在担心什么呢?”
“她是保证过,可你看这么久了,也没见个人来禀报,这谁又能说得准呢。”石越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就在他们谈话当恰,城门里跑出一宫中宦官,他步伐急促,直冲向丞相李俊。大司马一见这情况,立马喜笑颜开,他知道事情成了。
见那宦官来到丞相身前,他在李俊耳边说了几句后,就快步离去。石越见李俊脸色难看,一副吃惊样,他瞬间又轻松了。
李俊走出来,大声说道:“各位大人,都过来吧。”一时官员们都往丞相身边聚集。
而后李俊又道:“刚才宫中来人说了,今早皇上突然身体不适,没法来参加祭天大典了。各位大人,以我看,不如今天就取消大典,改日再举行怎么样?”
丞相这一说,百官躁动,没人出面拿个主意,大家面面相觑,相谈如何办好。
“不行,丞相,这祭天大典的日子,可是天星阁挑选的,这一个月可就这么一天。现在取消,难道要下个月举行不成?”不管他人如何作想,石越率先反对。
“石大人这就没理了,没有陛下来参加大典,难道在座的各位有谁要代替陛下去祭天?”李忠立即反驳。
“李大人,你可要明白,这祭天大典为什么要在三月举行,还不是祈求这一年能风调雨顺,国家能有个好收成。这要是推迟到下个月,那可乱了时候。”大司马是绝不让步。
“唉你……。”
“行了,别吵了,”丞相打断了李忠的话。“天星阁的杨大人在这里。杨大人你说说,这能不能改?”
“三月正是春耕的时候,选择这个时候祭天,正是祈求这一年能有好收成。我觉得,祭天大典还是照常举行得好。”杨大人也赞成石越意见。
大司马高兴,这意味着去天坛祭天,已是众人所想。因为天星阁杨大人都这么说了,众官员也就自然没有了反对声音。
李俊看这情势也不得不再同意。“刚才陛下派人通报我时,已授权于我,大典举与不举,皆在于我。既然没人在反对,那大典就照常举行。”
丞相同意后,百官都各自退去,上了去天坛的马车,石越和张哲同乘一车。
整个队伍缓缓向北而去,犹如蛇影,仪仗队所举旗子组成一片在风里飘扬,铠甲骑士前拥后簇,将整个仪仗马车队包裹在中间,远望看去这皇家队伍好不气派。
在摇晃的马车中,石越神色不安,他不停的跺着脚。张哲看在眼里,他一手按住了他。“大人,你看这一切皆顺着我们安排的发展,你还在紧张什么呢?”
石越叹气一下,停止了跺脚。“我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呀。”
“那里不对?”
“你看那,自从先帝驾崩以后,那李俊在朝堂上,凡是我支持的,他都反对。可今天为什么,他就这么容易同意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张哲会意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可他转念又一想,觉得或许是多想了。他道:“大人多想了吧。知道整个计划的人不超过五个,而且都是我们的亲信,这不可能有谁泄露吧。”
“那你说他今天这反常的举动,是怎么回事?”张哲的话没能打消石越的疑虑。
“大人你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在城中政务缠身,少有时间来城外走走。这祭天大典说是祭天,倒不如说是外出郊游。那李俊也是人,做事久了也知道累,或许他就是想趁着这个时候,出来走走散散心呢。”
听僚属这话,大司马一下子就没了那么多疑虑,他心想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在摇晃的车里,石越眯着眼昏昏欲睡,也不知走了多远过了多久,突然间车子停了下来,石越一下子被惊醒来,他下了车见大家在一河边树林里停止了前进。
这时有一人跑过来,向大司马说道:“大人,丞相说,现在以是中午,让大家就地休息,埋锅做饭。”来人传达了话后就走了。
石越听后有意无意的寻找着李俊,在他的眼光扫向河边时总算是瞧见了他。李俊真是神速,这时他就已经在河边搭竿钓起了鱼来。
见如此清闲的丞相,石越笑了笑,当前他觉得张哲先前的推理完全正确。
石越走到丞相身旁。大司马说道:“丞相真是悠闲阿,这出来祭天,也不忘钓鱼呀。”
“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李俊很认真的钓着鱼,无论石越来没来,他的眼光都在浮漂上,就连余光也没瞅石越一下。
“丞相这是哪里话,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像我们这身处高位的人,就如同在悬崖边上行走,一不小心就掉下崖去,摔个粉身碎骨。这说不定那一天我就没命了。”在说道这一句时,李俊才稍稍偏头,看了石越一眼。
石越干笑道:“丞相,要是你真的死了,可有什么憾事?”
“我能有什么憾事,”李俊道。“我要是真死了,这个天下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什么意义,即使我的尸体被狗给吃了,也无所谓。”
“丞相的心可真大。”
李俊笑笑没在言语,两位大人进入了安静的局面。这时李俊鱼竿的浮漂动了动,他赶紧双手一扯,拉起了一条巴掌大的鱼。“哎呀,好大一条鱼。”李俊高兴。
这一幕过后,石越还是没有什么话,他笑着离开了去。
过后不久,饭菜已熟,队伍用餐之后,休息了片刻,李俊才下令队伍继续前进。
“我们的人安排在哪里动手?”在马车里,石越问道张哲。
“在虎栖谷。那里是去天坛的必经之路,两侧又有山崖,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张哲道。
知道目的地后,石越掀开车窗帘子,向外张望,见离虎栖谷越发近了,他却越显焦躁。毕竟这事只有一次机会,要是失败了死的可就是他了,大司马这是拿命在搏。
大队人马终来到了虎栖谷,两侧的山崖让队伍只能鱼贯而入,这里却是一处偷袭的好地方。
山谷已到,石越趴在窗口一个劲的观看山崖之上,可他看来看去就是没发现有什么动静。“这里怎么会这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人放心,不会有什么差错的,一会儿准让李俊难逃一死。”张哲到是信心十足。
缓缓前行的队伍,眼看前队就要走出山谷,可是两侧的山崖还是没有动静。石越焦急:“怎么还没有动手,这一会儿就要出山谷了。”
这情况让张哲也是疑心大起,他伸头向窗外望去,确实没见有动手的先兆。“在等等吧,我们还在谷里。”可他也没得什么方法。
就在这时,一黑影闪显,一骑士被射倒在地,随即有人大吼有刺客。顿时祭天队伍乱作一团,尖叫声响彻谷里。侍卫们分分拔出兵刃,向山上还击,同时崖上射来大量箭雨。
见到这局面,石越立即放下窗帘和张哲相视而笑。“哎呀,我这心里紧绷的弦,总算放下了。”
“我就说嘛,大人不必担心。”张哲相当高兴。
石张二人高兴时,张哲笑着的脸突然抽搐了下,石越随即看见他的脖子上钻出一只箭头,张哲的口里吐出了鲜血。石越吓得向后一闪,此时他也感到一阵剧痛,他的身体里钻出七八只箭来,他被钉在了马车上。
外面还是乱哄哄的,石越没有断气,他听得清楚,他不甘心不明白,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死。
车门被打开了,丞相李俊走了进来。“都这样了还没死呀。”
石越见李俊身上也受了多处伤,不过大都是些皮外伤。“你……怎么……知道的?”如此状态的石越说话也困难起来。
“发现你的事情,这完全是个意外。陛下给了我这个差事,我为了保证这一路不要出什么状况,所以事先就派人来探查一下路况,在这其中我的人听这里一村民所说,他这几天看见了一伙奇怪的人,好像是山贼。我为了保险起见,就派人去剿灭那伙人,完事之后才发现他们原来是你的人,所以我这才发现了你的计划。”
石越苦笑,他的计划居然是这么被泄露的,这只能说是上天助他李俊。
丞相看到大司马的表情,他笑道:“石大人用不着气馁,你的计划其实相当不错。你让皇后叫人给陛下上了一道折子,引我跟你争夺祭天大典主持人的位置,之后又让皇后拖住陛下,让他参加不了祭天大典,而后又在我要取消大典时,极力反对,以保大典照常举行。这一步步算得可真好,要不是那个意外,我可就真的栽在你手里了。所以呀,我就将计就计,让我的人也扮成山贼,将你射杀在此。石大人,这一局,我赢了,这只能怪老天不帮你。”
李俊欣喜的出去了,石越还是没有断气,他听见外面李俊怒吼道。“该死的山贼,他们居然杀了朝廷命官,把他们全都灭了,全都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