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响起,雨势愈大。
石桥上积了不少雨水,在石桥边沿落下,随着雨势越大,落下的水声越来越大。
许牧有些难以置信,右手紧握住腰间的刀柄,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是阿晴出事了,受伤了?”
那人站在许牧面前抱拳低头,不敢回话。
雨势越来越大,在桥墩外不能避雨的马匹低头默默的在夜中承受这大雨。
大雨越来越密,湿了桥下三人的裤脚。
许牧的眼角也有些湿,突然间他拔刀,噌的一声就将那细长的朴刀架在了为首的那人肩膀上,愤怒中带着些许颤抖喊道:“说啊!”
“二夫人在临川城出了意外,大公子叫我来接您先去临川城处理夫人的后事。”那人直接跪倒在地上,神情有些紧张的快速说道。
“轰。”又是一声惊雷。
同时一道闪电照出了空中无数的雨丝。
照出了石桥边上哗哗落下的雨水。
也照出了许牧那不敢相信的眼神。
“怎么可能······”许牧的眼神在这一刻有些呆滞,手再也无力握住那细长的朴刀,哐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是谁给出来的消息?”许牧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明明是阿晴传的消息让自己回家,她怎么会就出事了?
那人在地上低头回到道:“是临川城那边的掌柜传回来的甲级密函。”
许牧还是难以接受,明明就是阿晴发出的密函通知的自己,怎么自己在路上的这三天时间阿晴就出事了?自己成婚撒三年来在家待的时间不超过一年,与阿晴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这门婚事是家里安排的。
但是自己对于阿晴很是满意,人的性子好,对自己也好,不与人争抢,但是做起事来却是十分认真,家里大哥和父亲也经常夸赞。
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在家时间太少,他与阿晴还未曾有子嗣。
阿晴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之前就和大哥商量要去临川城稳住那边新的商行,阿晴娘家花家也是南州大户,她对于生意来说本身就是十分在行,加上前年临川城那边生意刚刚开始,需要一个本家坐镇,大哥放不开南州,大嫂身体本就不适,也就同意了阿晴去了临川城,只是没想到,这一去竟是这种结果。
许牧有些恍惚,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这个时候不能乱,阿晴还在临川城等他接她回家。
他拿下了头上的斗笠,晃了晃被冷风吹得有些麻木的后脑勺,问道:“家中现在情况如何?”
“属下听说临川城那边情况很不好,特别是夫人出事之后临川城的生意就出了大问题,有些事情甚至还影响到了南州去。”为首那人回答道。
许牧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人,同时弯腰捡起掉落在身前的朴刀,将朴刀收回腰间:“你们起来吧。”同时看着为首的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为首那人起身对着许牧抱拳回答道:“属下名叫许山。”
许牧点了点头,直接问道:“我们如何去西洲?坐船?”
许家在西洲有许多生意,物资的运送大部分靠的就是水运,南州的很多漕帮背后都是许家,再加上西洲水系与南州的水系有连接,甚至可以直接到达临川城,若是走水路,自然是要比陆路跋山涉水好得多。
许山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了许牧,同时说道:“大公子都安排好了,我们走骑马走官道,沿途不停换马,二日就能到临川城,至于原因,大公子说你看了你这封信就回明白。”
雨势渐小,许牧接过那封信,走到一旁拆开那封信。
············
许牧看完这封信内心难以平静,原来除了阿晴的离世,在自己回家路上的这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许牧反手将看完的信塞入怀中,直接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许山指着身后的马匹说道:“我会跟着二公子一起去临川城,我们骑马走管道,昨日就在沿途的驿站安排人备好了马匹,我们一起骑马快行,最快在后日日落前就可以到达临川城。”
许牧听完点了点头,直接翻上三匹马中的一匹,许山也跟着翻身上马,两人一起在细雨与夜色的掩盖下向西洲行去。
许牧直到看到那封信才知道,现在家中的事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果然是树大招风啊。
许家大哥许嘉在信中说道,他们许家的漕运出了点问题,不过具体问题没有说明,只是说出了点问题。但是如果只是出了点问题,怎么可能用自家的船送个人去西洲都不行?
南州的漕运将近六成在许家掌控之中,能够有能力撼动的肯定不是南州的势力,难道是水府将军的人?
水府将军管辖天下漕运水路,天下漕运每年都要向水府纳税,每段水路都会设置水府将军府,来检查是否有违禁品。
如果是水府将军做的话怎么会怎么突然?刚刚好临川城出事了,许家通往西洲的水路也走不通,临川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而且,现在他现在的位置还在南州北部,里家里相聚得还有三日的路程,怎么这边的水路也不能走?
难道是全线的水路都出了问题?
谁能做到这件事,许牧想不到任何一个商行能做到这件事情。
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就只有一个地方——东洲皇都水府,东洲皇都水府统筹管理天下水府,同时还拥有大夏最强的水师。
更令许牧悲伤和不解的是,密函的字迹明明就是阿晴的亲笔,再加上他在回南州的路上遭遇的追杀,就可以说明,那封密函并没有伪造的,那既然阿晴能提前预知许牧的危险,通知他速回南州,那为何阿晴自己却出了事?
还有就是为何阿晴能提前预知到他那边会出事。
大哥在信中还提到,家里的粮草生意可能是这次出现问题的最大原因,让他去临川城处理事情的小心些,可能有些人对他有些不利。
他身为北州的白银将军当然知道粮草对于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没有充足的粮草的军队就如将倾覆的大厦般恐怖,如果粮草短缺的问题出现在战场上的军队中,那可能就是整支军队全部灭亡的后果。
但是就算是许家的锦帛南在临川城粮草生意做的让那位在锦帛南的皇子眼红,出现了问题,那南州的漕运怎么会出现问题,怎么甚至还能和东洲的水府将军有关系?
许牧知道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也提醒过大哥做生意要小心些,毕竟他们许家家大业大,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但其实许牧自己并没有太过上心。
他们许家在南州如日中天,他又是北州的白银将军,只要不干什么有违国律的事情,谁敢来招惹他们?自然不用怕任何人。
但是这次的情况明显不一样,连花晴在临川城出事,自家的在南州的漕运出事,说明这一次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商行之间的斗争。
甚至可能牵扯到东州皇都的内部斗争。
大夏的秋天甚是凉爽,西洲境内早在初秋就被染成了黄色,加上西边连年战争,整个西洲在秋风之下蒙上了一层淡黄色的面纱。西川作为唯一一条流经东州、南州、西州的大河,所代表的意义也自然不同。
连通三州的大河航运的西川,就算只是下游末端在东洲皇都,皇族也单独在皇都建立了皇都水府来统领其余设立在各地的水府。
因为西川所有的战略意义太过非凡,整条西川流经东州、西州、南州,大夏共分四州,这西川就流经三州中的大部分地区,西川基本上所有的流域的河道都是开阔的长直河道,这仿佛就是上天赐给大夏的天然航运圣地。
同时,西川利于航行的最西端在大夏的边界,也就是在西州边境,西州边境常年和西边的蛮族打仗,在百年前蛮族出了一位大将,将大夏西边打的连连败退,但是退到靠近临川城百里的位置就再也没有退过,因为一旦蛮人占领临川城,便有可能顺着西川直接东下到东州,杀到皇都。
所以大夏怎么都不能退。才最终形成了如今这幅天下大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