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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结束,回到教室之后,苏昀臣发现陈安宇没在教室里。
他还没问清楚王归怀是怎么回事儿呢,人跑哪里去了?
宋奈抱着薯片吃得正开心,道:“陈哥去厕所了你不知道吗?你俩难道不是一起回来的?”
苏昀臣发现在自己这些同学还真的是特别擅长脑补。
他走去厕所。
陈安宇在水盆边洗了把脸,见苏昀臣来了,问:“同桌你上厕所?”
苏昀臣倚在门框上,道:“问王归怀的事情。”
陈安宇道:“这件事儿我和谁也没说过,你让我这么痛快告诉你,我也不乐意,你是我什么啊?给个理由嘛昀臣。”
苏昀臣道:“你自己说的,我是你同桌。”
陈安宇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步:“光是同桌我不至于告诉你这么多。”
苏昀臣道:“那你还想让我是你什么?”
陈安宇佯装深思:“嗯,玩个好玩的,不如……以身相许?”
苏昀臣:“……滚,你说还是不说?”
陈安宇看着苏昀臣的脸,心里痒痒的:“好啊,我说。”
他把苏昀臣拽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我说了啊。”
他坐在角落的地上,道:“我爸和我妈都是亲爸亲妈。”
苏昀臣:“这不废话吗?”
陈安宇道:“实际上呢,其中有一段很离奇的故事——我爸离过一次婚。”
苏昀臣想到他爸的样子,觉得不像:“那你爸是继父还是你妈是后妈?”
陈安宇道:“都是亲的。”
苏昀臣:“……怎么说?”
陈安宇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爸结的那次婚没生孩子?那次没维系多久,顶多一年,我爸老实,家里条件不错,那女的跟别人跑了。”
苏昀臣道:“这不也没什么吗?”
陈安宇道:“确实没什么,奈何这小子造谣,我看他不顺眼就揍了。”
苏昀臣听他这么一说,大概就明白了。
虽然这件事情在大人眼里看来顶多是黑历史,也不可能成为孩子的阴影,尤其是陈安宇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但也是伤疤,谁明目张胆揭开伤疤,还添油加醋,火气旺的少年肯定忍不住就吵起来了,吵起来没结果就打起来了,王归怀打不过就被揍了。
苏昀臣道:“这么简单为什么不直说?”
也不对啊,这样王归怀也应该被处分。
陈安宇看出了他的疑虑:“你没听到宋奈说吗?他是被揍劝退的,那时候他狡辩,我懒得否认,校方就处分了我一个人,估计是后面又查出来了。”
这玩意还能秋后算账?
“不至于,”苏昀臣道,“你这犯不着劝退吧?揍成什么样了?”
陈安宇呛着了:“啊,落了一点了,他狡辩是在出院之后……呃……也没多严重,就在脑瓜壳子上缝了几针住了半个月院,外加有点骨裂。”
苏昀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陈安宇看着四周无人,再次把距离拉近:“嗯,因为不占我同桌点便宜心里不舒服。”
苏昀臣听见他又要开始说一些找不着边际的话,走了。
陈安宇在后面笑了一会儿,打开了手机,上浏览器搜索。
如何确认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
晚上,再怎么拖延也得开始学习了。
陈安宇从回班开始面色就不大好,心里好像在想什么事儿。
苏昀臣搬把椅子坐在他旁边:“今天学什么?”
陈安宇判定了苏昀臣的学习能力之后道:“今天你学会一道题就够了。”
正要开始,苏昀臣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是个邻居。
邻居:忽然想起来上周买菜的时候借你钱忘还了。
苏昀臣:嗯,我都忘了。
邻居:哈哈哈,多少来着?
苏昀臣:上周你去楼底下嘉兴超市买茄子和西红柿花了五块七毛六,钱不够,我垫你了七块,老板找了一块三毛,抹了零头,因为是特价所以便宜了一点。你不说我都忘了,呵呵。
陈安宇在后面看着:“同桌你这忘得挺干净啊。”
苏昀臣把手机放下:“嗯。”
陈安宇忽然伸出手:“手机给我。”
苏昀臣:“怎么了?”
陈安宇终于有了一个正当理由:“学习的时候不能用手机。”
苏昀臣直视他两秒钟,把手机交给了他。
陈安宇试到苏昀臣指尖的凉意:“学校开空调了,你把衣服穿上。”
苏昀臣:“不是,就教个题,能快点吗?”
陈安宇估计是他没搞清楚两个人谁更不要脸:“你不穿我不教。”
苏昀臣去穿上了外套,再回来坐下:“行了?”
陈安宇目光扫过他的上身,突然伸手。
苏昀臣下意识躲闪,但直觉又让他坐住了。
陈安宇把他校服脖子上的扣子扣好,又把外套拉链拉上:“嗯,小心着凉。”
他开始教题。
教着教着,苏昀臣总会不小心就睡着了,陈安宇一次又一次叫醒,忽然有点好笑。
一天睡眠二十三个小时果然不是传言。
等到题差不多教完之后,苏昀臣再一次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陈安宇不确定他学没学会。
他也打开手机。
看了一会儿又放了下来。
他看着苏昀臣的侧脸,嗯,手机没有他同桌好看。
他小心戳了戳苏昀臣。
没反应。
再戳戳,还是没反应,这应该是睡着了吧?
他的手是温热的,贴合着苏昀臣脸的弧度,轻轻划过脸颊,最后停留在了唇角。
然后,他手又揉了揉他同桌的头发。
柔的,软的。
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动了,瓦解之后又重新组成堡垒,只不过再不属于他一个人。感觉就像是如沐春风,而又不自知。
这么好的一个人,肯定有很多人喜欢吧。
不,他好像只是喜欢一个人呆着,不理任何人,他害怕任何人伤害。
这么脆弱美好,如果能是他一个人的就好了。
他也趴在桌子上,更近距离地看着苏昀臣。
他好像看着一个遥远的世界。
像是过去也像是未来,是他的一切,也是能毁灭他的东西。
他看了看表。
如果可以,就永远暂停了吧。
他记得,原来两个人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现在,井水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