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骑越快,想努力把陈安宇甩开,没想到陈安宇穷追不舍。
眼看着陈安宇的速度都能去参加奥运会了,苏昀臣才慢下来,刚才用摄像机拍下来,场景简直就像是哪吒踩着风火轮,脚下生风,都看不清动作。
陈安宇在后面喊道:“你能不能再慢一点啊?你哥我的腿都要废了!”
苏昀臣也大声回:“废了才好!”
陈安宇:“马上运动会了!我是你们最有可能获奖的希望啊,这么忍心?”
现在没人给陈安宇科普一下,苏昀臣这人在班里就等于说是一个脱离集体的个户,这种有关集体荣誉的事从来不过问,他这么说也没用处。
只听苏昀臣说了一句很决绝的话:“我可忍心了,以后有人害你,我一定让他下死手。”
陈安宇:“……谢谢你的好意让我解脱。”
他冒着雨往前使劲赶,与苏昀臣刚好平行:“不是我说,同桌我觉得咱俩就像是疯子。”
苏昀臣:“你还很有自知之明啊。”
就是俩疯子,冒着雨,不打车,腿就像是永动机一样转得让人眼花缭乱。
陈安宇大笑了一会儿,让自己更像了一个疯子:“对了,你周一打算怎么办?”
苏昀臣侧头:“什么怎么办?”
陈安宇:“期中考试成绩啊,我比你晚来很多天,分班以后才到,我这个后来的都知道王霞那批卷子的手速就像是触手怪,周一批出卷子来不是容易吗?”
苏昀臣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从来就不注意成绩吧?
好像有点扯,但是他还是用相对委婉的方式说了:“啊?王霞批卷子快吗?”
陈安宇要不是在自行车上,估计得惊恐的满地乱爬:“你难道从来不写数学作业?”
苏昀臣:“你怎么知道的?”
他有点想笑,接着说:“也不是从来不写,心情好了还是写的。”
陈安宇想起了他在苏昀臣桌子上看见的一张卷子,字是挺不错的,就是选择题都能全错。
不知道这次末班考场能不能再创传奇,和上次三班那波人死亡循环,凭着那几张高人传出来的小抄,陈安宇觉得问题不大,就看这次批卷的福尔摩斯能不能看出真相了。
不过看起来这次得请柯南,因为福尔摩斯破案期限太长了,没柯南的最强大脑好用。
毕竟真相只有一个。
他想起了这件事,就问苏昀臣:“你知不知道末班还有一个高人?”
高人在旁边侧耳听着,问:“什么高人?”
陈安宇一边往前骑着车一边说:“你们的小抄来源啊,一眼就能看出来厉害,那么难的题拿捏得死死的……你在末班考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吧?”
每次考试,末班的人流量都不是特别固定,多多少少都会有人离开,到现在的人员与初始相比,可以说是“面目全非”,苏昀臣在末班这么久,肯定得知道还有谁是一直呆在这里千年不动的,虽然说不一定是朋友,但也一定混了个脸熟。
这位千年不动2.0版本想了想,知道他说的是谁了,道:“我……不知道。”
他看着陈安宇苦思冥想,在心里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特么不知道我就是神仙了。
这个病症可以说是叫做迷失自我。
陈安宇没有过多追问,毕竟苏昀臣连班里的人都认不全:“雨好像停了?”
苏昀臣闻言抬头,结果短暂停顿之后,更大的雨势袭来,呛了不少雨水。
陈安宇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安慰道:“不要紧不要紧,这是大自然的馈赠,是纯天然的雨水,比矿泉水能干净几千万倍,喝一口能长命百岁。”
苏昀臣咳嗽道:“都呛进气管里还长命百岁?”
陈安宇道:“对啊,雨水是为你一个人在生命里滋润的,哪里不是身体的部分?胃就这么重要吗?气管一样必不可少,你这么一呛,以后就不犯鼻炎了。”
雨水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有关系吗……
苏昀臣到最后咳得越来越厉害,都快把肺咳出来了,陈安宇看不下去:“你咋了?”
苏昀臣说还能咋了,前几天感冒没好透,被你拉出来淋雨,还风一样骑车,我简直放飞自我就像是风一样自由了,不复发就是老天眷顾我这个幸运儿。
陈安宇大义道:“我拉你吧。”
苏昀臣指指车:“它怎么办?”
陈安宇说道:“同桌你是不是没有看见前面有一个共享单车站啊?你把它放下呗。”
骑到前面,苏昀臣无意中想到陈安宇刚才说过的话。
等等等等等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他拉他?!没听清啊!!!
要是听清了,苏昀臣就不会容忍这件事情发生。
倒是陈安宇是挺执着的,而且这个自行车是带着个后座的,后座仿佛带着狰狞的笑容看向苏昀臣。苏昀臣:看来不光是人,连自行车的构造也要抛弃我了。
世界上那么多一个座的自行车,它偏偏是一个俩座的。
此时此刻,他感觉耳边穿来悠扬的歌声: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
很久之后再回忆当天晚上的情景,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一脸深仇大恨地坐上后座的了。
只记得这个不解人情的且情商不高的同桌速度不减,使他不得不抓紧前面这人的衣服,苏昀臣怀疑这货是不是故意的……算了,都是第一次……
转眼之间他否定了这个想法:前面这个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不是第一次冒雨骑车的了吧?
夜雨落在地上的声音毫无规律,就像是一双灵巧的手不停敲打着键盘,时快时慢,让人感觉这个键盘连接的电脑指不定出了什么故障,经常黑屏白屏。
那天晚上,很多过去的悲伤被一阵雨冲刷干净,再也看不见了。
少年就像是一张单薄的白纸,被过往烧出了一个焦黑的洞,却再一次被缝合。
明明堪堪维持,又再一次站了起来。
那个人的声音那么清晰,在耳边徘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发烧?额头这么热?”
苏昀臣不耐烦,很想说你发烧,你全家都发烧,但是没这个力气。
感冒不是很好受,他现在只想睡一觉。
雨是凉的,记忆是殇的,过殇,而伤。
这五公里不算远,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开完,他却感觉过了一辈子。
抓不住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