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女孩们各怀心事。
孟洁酸溜溜的说:“……佳彤,你凭什么也可以得十块钱,你什么也没做……”
“我,那我不要了。”
“不用,佳彤,你拿着。”妍妍说。她看了下佳彤又看了孟洁,接着说:“佳彤……老王让你保密,希望你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其他人,还有……你以后也不能和我们一起去老王那了……”
“哦,好。”
“……其实我要走了……”佳彤嗫嚅着说。
啊!妍妍与孟洁同时都惊讶到了……
……
三人来到集市,用佳彤的那十块钱一起吃了个早餐,又给各自买了小礼物,直到把那十块钱全部用尽为止,佳彤觉得只有三人共同把它用完,她的心里才踏实,毕竟那钱并不是她理所应当得的。
孟洁也不再说话酸溜溜,只是妍妍,依然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佳彤回到家时刚好赶上中午饭点,与正准备出门的父亲刚好遇上,佳彤颤巍巍的从父亲身边经过,进了厨房,父亲丧着脸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自顾地出门了。
现在的父亲重男轻女观念还很严重,佳彤对他来说就是只会张嘴吃饭的累赘。
来到厨房,冰锅冷灶,锅碗瓢盆,也不见母亲的踪影。
几天之后,当老王不希望佳彤再去他那儿时,佳彤一家已动身搬去了城里。
佳彤的爸妈在搬离小镇之前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一次大打出手,就是那天中午,遇上父亲出门的那天,他原来是出门找母亲,母亲实在忍受不了父亲的怪脾气而离家出走了。之后父亲便带着佳彤满世界的去找母亲,一家一家亲戚的问,母亲都未曾去过,包括外公外婆的家里。最后是在佳彤家附近的小河沟岸边找到了母亲,她差点投河自尽,最后为了孩子们还是冷静了下来。
因为这次突然的事件,佳彤一家在第二天就匆匆离开了小镇,佳彤也因此错过了与好朋友的最后告别。
佳彤最好的朋友“研妍”。
妍妍只读到小学五年级就提前辍学了,因为家里没钱供她继续读,她的亲生母亲刚生下她,便把她丢给了外婆,从此再没出现过,已至于谁是亲生父亲就更无从得知了。
半年前,外婆还在一雇主家里做帮佣,却因一次炒菜时不小心打翻了油壶,食用油撒了一地,被摔了一跤,这一摔还挺严重,从此再不能出去工作了。雇主一家还不错,虽然不是他们的主要责任,但了解到她们一老一少的很不容易,便十分同情,就额外给了她们一笔抚恤金,并偿付了全部的医药费用。
妍妍的外婆六十多岁,一个精力充沛的老太太,嗓门大,说话喜欢用吼的。现在也只能在家稍稍走动,活动一下自己不太灵活的身子,偶尔试着做点家务什么的帮妍妍分担,适当锻炼下身体,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卧在床。
原来都是指着外婆那微薄的收入过活,现在----她们的生活已捉襟见肘,雇主给的抚恤金也基本都用来给外婆买了药和营养品,现在已所剩无几,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妍妍便主动承担起了养家的担子,不过也只是捡一些废品卖了些零钱来补贴家用。她才十二岁,没人愿意给她一份工作,妍妍和外婆节衣缩食,尽量节省每一分钱,她们在自家的院子里撒了些种子,一到两个月,又或三到四个月,便长成熟了应季的各蔬菜蔬果,勉强维持着清贫的生活。有时也会有亲戚或邻居看不下去,买些荤菜肉食营养品的过来看看她们,尽量接济一点是一点,但也不可能一直帮衬着,毕竟他们的生活也不算太好。
外婆是位性格古怪,脾气不太好的老太太,才六十多岁就已经满头灰发,直不起了腰,腰部是之前摔倒时落下的后遗症。她经常颐指气使的发号施令,指挥着妍妍一会做这,一会做那,一副理所当然。心情不顺时就会朝着妍妍咒骂一些很难听的……赔钱货、扫把星、烂货……骂声难听,不堪入耳,妍妍从不反驳一句,而是默默承担着家里的所有家务,懂事的让人心疼。
这样的家庭情况也促使了妍妍比其他同龄的孩子过早的成熟懂事,她小小年纪便心思缜密,思虑过重,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拿着主意。她勤奋、又聪明好学,如果还在念书,以她的天资聪慧以及学习态度,成绩一定是名列前茅的,未来考上个好的大学,完全是绰绰有余的,毕竟她之前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异,她们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她荣获排名前三的奖状,各科第一名的两排、第二名的一排,第三名的两张。
妍妍每天如幽灵一般似的到这转转,那转转,四处溜达,只为捡到一些塑料瓶子,易拉罐子、废铁等等,偶尔会捡到一些好玩的小玩意,特意自己留着或送给佳彤孟洁她们。
妍妍比佳彤孟洁她们年长几岁,佳彤孟洁她俩有啥事也都习惯找她拿定主意,她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和佳彤孟洁她俩相处的十分融洽。
妍妍有时实在捡不到东西的时候,便会和佳彤孟洁她俩黏在一起,偶尔也带着小蕊一起玩,但,最多时候是和佳彤两人黏在一起。
佳彤会经常从家里偷偷带些好吃的或好用的,又或什么稀奇的小玩意送与妍妍,有时也会彼此互赠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小贺卡什么的,不过这些东西都有寿命期限,并未能一直保留下来,但,她们之间建立的深厚友谊却从未减退过,哪怕是后来断了联系,也并不影响她们的友谊长存。
佳彤与妍妍早认识在孟洁之前,那时佳彤五岁,妍妍九岁,只有妍妍还记得她们是在一个苹果园里偶然相遇的。
那时苹果园的园主看守的还没那么严紧,那时妍妍还在上着小学。一天,妍妍放学路经那片果园,正是金秋时节,园里却空无一人,看着满园硕果累累,妍妍忍不住动心了,她悄摸摸的入了园子,仔细的探了一下,果真没人,索性大大方方的偷摘了起来。她一边把摘得苹果一个又一个的装进了书包,一边也不忘留意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
顺着声儿的方向窥去,只见一团影子晃过,随着物体的移动,逐渐离她近了些,仔细了一瞧,嗳!原来是俩小孩,一前一后俩小女孩,年龄看起来相差一两岁。
只见前边领头大一点的女孩一边摘着一苹果装进灰色塑料袋,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啥,侧耳仔细听了,方才听到她念叨了什么:“……这个是爷爷的,这个是奶奶的,这个是我的,这个还是我的……”
小一点的女孩紧跟其后,正踮着脚尖左顾右瞧着,却不知该下手摘哪一个。
领头的女孩指使身后的小女孩,让她去果园边上的小路上拔些青草过来,小女孩照办着去了路边,她则又摘起了苹果继续念叨着说:“这个最大给妈妈,再多给妹妹摘一个……”
半晌后,拔青草的小女孩迈着小碎步屁颠屁颠的走了回来,一副路都走不稳的样子,真怕她一不小心就跌倒了的,一双小手上捧着一小把青草,献宝似的递给了那个正摘苹果的小女孩,只见那小女孩接过青草,竟把青草全铺盖在了她塑料袋的苹果上面,原来是这小心思呀,但,这点青草也遮挡不住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