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猜的没错,监狱的大门被打开,舒盛站在门里面,板直得像一尊石像,目光与母女俩撞上,稍稍愣神,旋即迈开步子,朝他们走去。
舒盛穿着一身灰黑色短衫,已经被洗得看起来很劣质,仿佛一扯就破。
霍梅看见舒盛的一瞬间就湿了眼眶,她眼里的舒盛消瘦不少,虽然有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可纤瘦的身形又让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强壮。
“爸爸!”
舒浅喊了出来,喉咙泛起一阵酸涩,不知不觉把眼泪也带了出来。
“你,你瘦了。”
霍梅把手里为舒盛准备的伞递给他,第一句话就把自己弄哭了。
舒盛接过伞没有撑开,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眼前的两个泪人,异常平静。
他脸上多了很多皱纹,胡渣凌乱,眼神空洞。
一皱眉,额前和眼角的伤疤也随着松弛的皮肤而动。
“天气不怎么好呢。”
舒盛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雨水落入眼睛,视线变得模糊。
没想到他出狱第一天竟是这样的境况,连老天爷也不欢迎他重见天日。
母女俩听见这一声感叹,都懵了。
“爸爸,您不打伞吗?”
舒浅带着哭腔询问,抹了一把眼泪,望着舒盛寸头上的雨水。
“不了。”
舒盛突然享受起被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这种痛觉真实存在,至少证明他还活在这世上,不是什么行尸走肉、也不是什么人形木偶。
“先上车吧。”
霍梅心疼舒盛被雨水打湿透,提议说。
他身上的短衫本就显大,被淋湿了紧贴着皮肤,更显瘦骨嶙峋的身形。
“对对对!先上车!”
舒浅恍然大悟,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挽过舒盛的胳膊,把他往车上领。
回家的路上,舒盛始终盯着车窗外的雨幕,不说一句话。
霍梅几度欲言又止,只敢偶尔偷偷地侧头看他一眼,看见他脸上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了,心里就只剩下难受的滋味。
“爸爸,换鞋吧。”
舒浅亲自为舒盛拿出准备好的拖鞋,他的生活用品她们早就买好了,昨天才拿出来摆放在各个位置。
“舒未呢?”
走动观察了不到一分钟,舒盛停下脚步回头看霍梅,问。
霍梅脸上骤然失色,脸变得煞白,像一张白纸。
她没想到舒盛问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舒未。
旋即,她惨白的脸又变得铁青,语气一冷,说:“不知道。”
舒浅在旁边不知所措,对霍梅突然冷淡下来的态度有些吃惊。
当初舒盛被抓的时候,她们母女俩在家里还什么都不知道,从警方那儿得到消息后就只在派出所匆匆见了舒盛一面。至于舒未,当天她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
之后,她们既没有出去找过,也没有打电话报警。
霍梅伤心欲绝,抱着舒浅整天以泪洗面。
有一天,她心里的害怕和恐惧扰得她良心不安,问:“妈,我们是不是要去找一下舒未?”
霍梅就像中了邪一样,瞪着一双无比愤怒的眼睛,说出了让她现在都后怕的话。
“找什么找!她反正都不听话,就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浅浅,记住谁都不要说,就当舒家从来没有过这个人,知道了吗!?”
她胆怯地点头,心里虽然是恐惧占据上风,但她潜意识里,同样觉得这世界上要是没有舒未该多好。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舒盛追着霍梅问,脸上的阴鸷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爸爸,你应该饿了吧。我让妈去做饭,我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您坐着休息休息,我们去弄,很快就好了。”
舒浅害怕事情瞒不住了,赶忙将两人拉开,推着霍梅进了厨房。
舒盛也没再继续追问,转而打量起整个房子,他可没心情关心房间里的陈设,而是在寻找有没有舒未生活的痕迹。
显然,他没有找到。
这一天,他都没有再问舒未的事。但是话也不多,吃饭的时候更是一直埋着头,没有一句话。
霍梅忍不住了,对着舒盛吼了一句,旋即气势又弱了下来,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简直蠢透了。
因为舒盛双眼无神地看着她的嗔怒 ,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