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未这段时间总是想到那个雨夜,那个冰冷、心灰意冷的雨夜。
本在她对着世间毫无念想时,偏偏程川旭出现在她眼前。
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娇嫩的脸上,冲刷掉泪痕,呼吸急促到身体抽搐。
那是她第一次哭得那么厉害。
她不轻易流泪,好几次就算清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也会硬生生地憋回去,甚至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假装若无其事。
异国的街头,大雨将绚丽的灯光掩盖,舒未无助地走着,赤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和牛仔裤。
程川旭撑着一柄黑色的伞,如神明降临般出现在她的狼狈面前,双眼盈满心疼和怜爱。
那时的她,心已经冷到极致,男人将她打横抱起时,每一寸肌肤感受到的温暖都让她战栗、不适。
但是莫名其妙地,她没有反抗,没有猜疑,任由他将自己带走。
她没带身份证,程川旭就把她安排在了自己住的酒店。
看着支离破碎的舒未,程川旭眼里满是心疼,他心怀虔诚,说:“我们结婚吧。”
她顿了一两秒,稍稍有几分惊讶,两人都被淋得湿湿的,额前的发丝还在滴着水,她深眸明亮,说:“好。”
他们认识十年,见过的面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也是在异国,相处了不到半个月,程川旭却对舒未思之如狂。
那些零碎的相处时间融进这十年里,微淼到可以忽略不计。
就是这些可以忽略不计的零碎,程川旭整整与之纠缠了十年,却还是没能从这虚无缥缈的可能中挣脱出来。直到遇见哭成泪人的舒未,他这个对物理科学痴迷成魔的天才教授却也开始相信由天而定的缘分。
那次,他是去参加国外的物理学家研讨会和颁奖会的。
主要的行程是领奖。
本来没有打算去,想找个同事代他领奖的,他对这些虚无的头衔和名利没有兴趣,也不想浪费时间。可当他带着舒未坐上回国的飞机时,他暗暗庆幸,自己去了。
自从两人有了第一次以后,舒未发现原来那个严肃沉稳的教授开始黏人了。
他们一直相敬如宾,生活平淡至极,偶尔两人也会因为一些好笑的事而开怀大笑。
现在不同,他们的相处气氛,愈发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程川旭做实验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地傻笑,一度吓坏了实验室里的同仁和学生们。
大家都心照不宣,总是变着法地催促教授回家。
舒未还没有找到工作,程川旭只要一下班回家,就能吃到她做的热腾腾的饭菜。她厨艺不精,可以说基本上没有在厨房待过。
每次看她在厨房里笨拙地烧菜的样子,程川旭总忍不住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身,将一天的疲惫卸下,仿佛是她渡给了他力量。
“辛苦你了,阿未。”
缠绵入骨般的呼吸似有似无地撩拨着舒未的心弦,让她乱了方寸。
她赶紧推开程川旭,专注于锅里的菜,不知不觉,小鹿乱撞的感觉愈发强烈。
她享受这样的感觉,却又间歇性地懊恼和焦虑。
她,不甘心这样生活下去,她要给伤害她的人都制造能伴随他们永久的噩梦。
做饭这件事好像是上帝在舒未这儿关的一扇窗,她尝试了很久,成效却不明显。
毫无长进的厨艺渐渐让她失去了耐心,一顿简单的晚饭做下来,都能把她累个半死。
她累倒在沙发上,眼皮沉沉地往下垂。程川旭将她横抱起来走向二楼的浴室。
“累就不学了,我请个保姆,让保姆给你做你爱吃的,好不好?”
舒未双手勾着程川旭的脖颈,把头埋得很深,呢喃着回应。
浴室的水已经放好,温度刚刚好,升起的雾气扑腾到舒未脸上,泛起几圈红晕。
程川旭转身把浴室的门带上,回到办公桌上钻研起论文的结语部分。
他的这篇论文将发表在国内最具权威性的科学报刊上,届时,又将是一次轰动物理界的重大学科进步。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浴室湿漉漉的门上,曼妙的倩影生姿摇曳,即使很模糊,也能看出舒未极好的身材。
周围的空气越升越高,舒未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氤氲雾气缭绕起伏,她不禁想起程教授缠绵不休的热吻。
两人似乎都没发现刚才进来的时候忘记拿睡衣了,舒未只好裹上浴室里的一条浴巾。
这时,程川旭突然开门进来了,手里拿着情侣睡衣。四目相对,竟有些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