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四斤重的鱼,口口声声说很肥美,结果却往张建国碗里夹了个鱼头。
张过努力伸着头把鱼肚子上的肉往自己碗里夹,一些汤汁都撒了出来,张母在旁边心疼的直叫,“一个傻小子小心一点,这好东西都让你给糟蹋了。”
“奶奶,我正长身体呢,多吃才能长身体。”张过一个劲往自己碗里扒。
奶奶以前不是说过吗?他是家里的男娃,好东西都应该先给他,好不容易吃一次鱼,总不能都让别人给吃了吧?
张年倒是没动筷子,他坐在那里看着哥哥夹鱼肉,直觉告诉他这种行为很不好,但是他年纪还小,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玉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在张建国面前强忍着。
他本来想给兄弟夹一些好鱼肉,但是肚子上的那一片肉基本上都被搅得东一块西一块,根本没法下筷子。
张母心疼,夹了几块散开的鱼肉到自己碗里。
张建国在部队待了那么长时间,什么样的饭都吃过,但是没吃过这么没规矩的饭。
“吃啊,快吃吧,我忙活了很久才给你做好的。”张母一边挑鱼刺,一边乐呵呵。
张玉丰:“……”
张玉丰都不敢看张建国的表情,这顿饭真是把脸都丢在地上了,一股巨大的耻辱扑面而来,他脑门不断抽痛,恨不得站起来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吴蓉看着眼前狼藉的场景,她也很久没有吃什么好东西了,这次做了一条鱼,她本来想好好尝尝,没想到竟然这么恶心。
她扯着嘴角招呼张建国,“建国,你赶紧尝尝,我妈的手艺挺好的……”
张建国:“……”
张建国一言难尽的咬了一口鱼头,他在部队养成了不能浪费食物的习惯,就算再难吃也要吃完,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都不能浪费。
他将鱼头啃完,站起来就要走,“玉丰,我今天是陪着县长来的,还有其他的任务,就先走了,以后我们有空再聊。”
张玉丰呐呐,“好。”
张建国快步离开,吴蓉眼珠子动了动,跑进房里拿出来一包红薯干追了上去,“建国兄弟,这是我亲自晒的红薯干,你这次来我们家穷也没什么能给的,你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张建国摇了摇头,“嫂子,这些东西你留给孩子吃吧,我家里有,就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吴蓉硬塞到他怀里。
张建国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红薯干刚拿到手里,只听见吴蓉道:“建国兄弟,其实我跑出来也不仅仅是想给你红薯干,还有一点事情想要请你帮帮忙。”
张建国:“……”
“你看玉丰都待在家里那么长时间了,上面有没有其他的指使,他以前那么厉害,甚至当上了连长,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种地吧?”
“……”他一个县城的小人物,他怎么知道。
张建国把手里的红薯干塞到吴蓉怀里,他强忍住扭头跑的冲动,“嫂子,你说的这个我也没有办法,玉丰的腿受伤了,他现在已经退伍了,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上面的意思我更不知道了。”
他以前也想过给张玉丰在县城找活干,但是对方只有初中毕业证,他高中没上完就去参军了,很多岗位现在都要高中毕业。
像仓库管理员,保安之类张玉丰也不愿意去,他想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
“嫂子,你就别难为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张建国犹豫了一会儿,“玉丰他现在可以先从小职位干起,我可以帮他盯着看有没有什么仓库管理员的工作。”
他不可能直接把张玉丰安排到特别重要的岗位上,这样太显眼了。
“不行,我们家玉丰怎么能干什么仓库管理员。”吴蓉差点瞪眼,他们家玉丰以后是要当首长的,怎么可能去干什么仓库管理员,真是笑话。
张建国:“……”
“有没有跟你工作职位差不多的?”
“……”他退位让贤?
“算了,你能不能把我安排到县城?我是高中毕业,你给我找个文员的工作吧。”
“嫂子,每一个工作它都有名额限制,到了合适的时机把握住才能有工作,不是说安排就有的,再说了,嫂子你不知道现在安插个人多麻烦。”
“……”
张建国扭头离开的时候还能看到吴蓉一脸不愉快,他没想到自己兄弟竟然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不会说话,也不会办事,本来他和张玉丰之间尴尬,聪明人早就知道该打圆场了,但是没想到让他们更尴尬了。
再想想张母,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蓉失魂落魄地回家,她不知道还要等张玉丰多久,刚要进屋,突然就看到张玉丰掀了桌子。
鱼和汤盆噼里啪啦摔到了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味,张母和张过吓了一跳。
“够了,别再逼我了,你们别再逼我了!”张玉丰脑门突突跳,他头疼的更厉害了,甚至眼前发晕。
刚才吴蓉走了之后,张过竟然直接把盆子端到自己面前,筷子在盆里搅了搅,嘴上吃的都是油。
张母没吃到生气,“你个傻小子,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眼色,我可是你奶奶,奶奶还没吃,你这个小子都快吃光了。”
张过撇了撇嘴,“我是家里的男娃,以后家里就靠我传承香火了,你们以后都要靠我,我多吃点东西怎么了?”
“吃吃吃,吃死你……”
张父今天没来张玉丰这里,可能是直觉,他总觉得过去了又要发生什么事,索性直接在自己家吃。
张母皱眉,她往常在家里说一不二,老头子也顺着她,没想到一有点好东西这臭小子就不懂事了。
张过吐了吐舌头,喷出来的吐沫都落到了盆,张玉丰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甚至有些想吐。
直到张母意有所指开口,“你真是跟你爸一个样,长大了就不听娘的话了,像你们俩这样的,一生下来就应该溺死在盆里。”
她说这种话说习惯了,甚至不用过脑子。
然后张玉丰情绪崩溃,直接把桌子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