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考成绩公布后,徐圆圆便一直郁郁寡欢。
心理预期与实际分数相差的太大了,仿佛沉梦被突然打破,实在是缓不过神来。
“圆圆,吃饭了。”徐妈将饭菜端上桌,对着房间喊道。
“不想吃。”徐圆圆甚至连话都懒得多说,她乏力且欠缺精神。
“人是铁饭是钢。”徐妈走进女儿房间,“你和你那个关笑笑互相中和一下才好。一个是拼了命的吃,把自己撑到变形走样,一个是没有胃口,听到吃饭像是催命一样。”
徐圆圆一头栽倒在床上,呈大字型平躺着,只觉得浑身酸软。
“你都去新学校一个多月了,怎么还缓不过神呢?”徐妈不知该如何劝解女儿,坐在床边,一只手轻抚着徐圆圆的胳膊。
“我不知道,我就不属于那儿!”徐圆圆道。
“有什么属于不属于的,人啊,到了哪里都是暂时的,是过渡的,你不服气,那就更应该鼓起精神来冲刺才对啊,中考失利,可高考还没开始啊,你还有反超的可能性!”徐妈倒是看的很开。
“怎么冲刺?我不喜欢那个学校,不喜欢我的老师,也不喜欢我的同学。”徐圆圆越说越觉得难过。
“你是去上学的,还是去考察的?需要你喜欢什么呢?”徐妈见女儿难以劝解,便站起身,丢下一句:“你自己要过什么样的人生,你可想好了。谁都不能陪谁一辈子,将来不要为现在做的决定后悔就行。”
等徐妈出了房间门,徐圆圆又躺了一会儿,倏地坐起,照了照梳妆台上的镜子。
镜子中的自己两颊有些凹陷,双眼无神,两颗大大的眼睛下挂着黝黑的眼圈,憔悴不已。这哪里是青春期的花季少女,整个一深闺怨妇的真人重现。
徐圆圆想起前两天,班主任王琴将她叫到办公室,想要推举她做班长,徐圆圆面无表情的直接拒绝了。
“你是有什么顾虑吗?”王琴是一名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中年老师,曾多次获得过市级优秀教师的称号。
“没有。”徐圆圆言简意赅道。
“那不应该啊,你不喜欢荣誉?或者说,你不愿意扛起维护班集体的职责?”王琴直接将徐圆圆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不喜欢也不愿意。”徐圆圆道。
“那语文或者数学课代表呢?你的中考成绩我看了,除了英语落后了些,整体还是可以的。”王琴的语气缓和了些,又问道。
“王老师,我不想承担班级里的任何职位,哪怕是一个小组长。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个学校,这个班级里过完三年,把书读读好,考上一个不算太差的一本或者二本大学就可以了。”徐圆圆想要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徐圆圆,今天和你的对话真是颠覆了我对你先入为主的印象。你以为一个同学只要成绩好就可以合格的走进大学,走向社会了?我不知道你们家平时看不看新闻,你的身边有没有这种例子。我曾经教过一个学生,她也跟你一样,对于集体的概念很排斥,只想一门心思的把成绩搞好,班级里的一切事务,哪怕是老师学生都很喜欢和期待的春秋游,她都没有一丝兴趣。”王琴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接着道:“我带她的三年里,几乎没有见她跟谁说过话,一直是独来独往的状态,更没见她交过朋友。后来,她上了一本线,以优异的成绩被北方独立大学录取了。两年后,我通过其他老师的消息才知道,原来她连大一都没有读完就退学了,原因是性格过于孤僻,不合群,对于集体活动甚至交流都极端排斥,或者说她早就丧失了群体社交的属性。她呆在学校里、课堂里、宿舍里的每一分钟都感到煎熬,发展到后来,甚至连听到别人持续的说话声都觉得难以忍受。”
徐圆圆依然表情木讷的听着,心道:“你说的这个案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当班干部,又不是不跟人说话,少拿这些极端例子来吓我。”
王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毕业合照,徐圆圆一眼就发现了一个神情异样的女孩子,她的目光看向侧边,还有些弯腰驼背,很没有精气神的样子。
“喏,就是这个女生。她现在不上学了,更上不了班,每天就待在家里治病。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废了。”王琴的话语里无不惋惜,“我也不是要求你一定要怎么样,只是你目前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对。人生要看长远,如果因为一时的失意,而连累整个人生去买单,是很不值当的,甚至是愚蠢的。”
徐圆圆当时依然没有回应,她只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这会儿在房间里,照着镜子,徐圆圆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天的对话,王琴的话似乎和妈妈说的是差不多的道理。
徐圆圆拿出课本,随手翻了翻,心有旁骛的放下,从书桌的书架上拿出了一直舍不得用的魔卡小樱的笔记本,在扉页上认真写道:“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想了想,又另起一行,写上:“NEVER GIVE UP”(永不放弃)
最后,在右下角,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妈,还有吃的吗,我饿了。”徐圆圆走出房间,她是真的饿了,肚子发出‘咕咕咕’的肠道蠕动的声音。
“有!”徐妈见女儿终于愿意出来吃饭,高兴的将已经收拾好的饭菜又热了热,一一摆上桌。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徐妈不似一般家庭的妈妈喜欢说教,她只将道理说一遍,听与不听,那都是你的人生,旁人干涉不了。
“妈,你说我要不要去当班干部?”徐圆圆吃的有些狼吞虎咽。
“随你自己高兴。”徐妈不作过多的评价,“你高兴就去,不高兴就不要接,只一点,如果要做,就好好做,认真负责。如果不做,就随它去,不要再多想。”
“老妈真好。”徐圆圆喝了一口汤,觉得身心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