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周正阳收拾好背包,准备等妈妈带他去奶奶家。
“妈,我不想去奶奶家了,太远了,每次都要转好几趟车,连个座位都没有。再说了,我现在都初二下学期了,功课也比原来多了好多,去奶奶家学习太不方便了。”周正阳满脸的不情愿,向周妈哀求着。
“快了,快了,就快分房子了。暑假,暑假之前,咱们肯定能搬进新房了,不用再受这罪了。”周妈安慰儿子道。
周正阳叹了口气道:“好吧。”
“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拿到在鼓楼区的拆迁房,诶,愁啊!”周妈自言自语道。
说来也是周家人运气好,在奶奶家吃过中饭,周正阳嚷着要去江边放风筝,周爸周妈想着似乎也好久没有陪过儿子了,便应允下来。
江边风大,不一会儿,周正阳的风筝便与另一个风筝的线缠在了一起,两只风筝一齐落在了江岸边的草丛里。待到两家人分头来捡时,碰头一看,来人不正是孙副厂长孙金泉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妈了个巴子的!我打死你个呆比!”周爸眼疾手快的扑了上去,一下就将孙副厂长按倒在地,吓得孙副厂长后边跟着的年轻姑娘直叫嚷道:“你们快住手!不然我要报警了!”
“哟,你是孙金泉什么人呐?”周妈不甘示弱,立即堵住年轻姑娘盘问道。
“他是我男朋友!你们要干什么!是要钱吗?我们给!”年轻姑娘说着便打开了随身的小坤包,拿出了一叠钞票,“你们快放人!”
“好啊!孙金泉!你个王八蛋,还真是受贿、骗钱、玩女人一样不落呀!”周爸伸出手肘给了孙副厂长一拳。
孙副厂长这些年来贪酒好色,虚长了一身的肥肉,体力已大不如前,哪里是周爸的对手,连连向周爸喊着“饶命”。
“你说,我要是把你在外面养小情人的事告诉你老婆,会怎么样?”周爸用手拍了拍孙副厂长的肥脸道。
“哎呀,国庆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债券的事也好,下岗的事也好,我也是被人给骗了啊!那个债券公司我自己也投了好多钱的。”孙副厂长狡辩道。
“孙金泉,你都落到我手上了,还在给我上套呢!啊呸!我们家差点给你搞的家破人亡了!要不是我老娘江边的棚户要拆迁分房,下岗那会儿我就得投长江了!”周爸气愤道。
“分房?你们分哪里的房?”孙副厂长突然问道。
“关你屁事!怎么的,你还想打我们家拆迁房的主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周爸说着左右开工给了孙副厂长两个响亮的大耳光。
“不是,不是,国庆兄弟,你听我说,市里安置办的头儿是我的一个好兄弟,我给你们家打个招呼,给你分个好位置!”孙副厂长急忙说道。
“姓孙的,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现在只要你还钱!还钱!”周爸死死的抵住孙副厂长,急的被周妈拦下的年轻姑娘直喊:“金泉,都什么时候了,你快把钱给他们呀!保命要紧!”
“国庆啊,我跟你说,我是真拿不出那么多现钱,我手上的盘子太大了,到处都要用钱,我一般都是不留现金的,我们圈子里玩的是资源置换,置换!你听不听的懂啊?我欠你的钱也好,情也好,都用资源来还。我马上就打电话安排,今天就给你落实了!你快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了。”孙副厂长痛苦的叫喊着。
周爸将信将疑的松了一只手,从孙副厂长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移动电话,按照孙副厂长报的号码拨通,由周爸手拿着递到了孙副厂长的耳朵旁。
“喂!嵩山啊!是我,是我!是这样的,我表弟家里拆迁,等分房呢,你给照顾照顾,他家条件不太好,家里人也多,也不指望拆迁发大财,只要分的房住的面积大一点,位置好一点就行!嗐,不违规不违规,要拆的片区就在江边这里。”孙副厂长对着电话讲道。
“你跟他说,是江边的棚户区,我们要在鼓楼的房子!”周爸在一旁插着话提醒道。
孙副厂长照着周爸的要求复述了一遍,当即表示马上开车带表弟来办订房手续,电话那头的人一口答应。
“走走走,小周,你放我起来,我马上就开车领你们一家去办订房手续,你带上户口本,身份证。“孙副厂长道。
“你不会是在唬我吧?今天周六,哪个公家单位上班啊!”周爸疑惑道。
“哎呀,你真是脱离社会太久了!现在全市都在喊建设项目‘多干快上’所有的城建口子已经连轴转很久了!我保证安置办绝对有人在,今天就给你拿到盖红戳子的房票,行不行!”孙副厂长见周爸还有疑虑,又补充道:“我今天运气不好,带着小蜜出来玩被你们一家给逮到了,我现在有把柄落在你们手上,哪里还敢再骗你们!”孙副厂长向周爸哀求着。
“走!再敢耍花招,给你好看!”周爸一把将孙副厂长拎起,锁着他的双臂推着向孙副厂长停着的车边走去。
“阳阳,我跟你妈妈去办件很重要的事,你先回去!等我们回来吃晚饭。”周爸对着周正阳道。
周正阳旁观目睹了一切,对家里发生的事一直略有耳闻,今天算是将所有事全都串联起来了。
车里开了快1个小时,这才来到市安置办,果然办公楼里灯火通明,大门敞开。周爸叮嘱周妈坐在车里看住年轻姑娘,由他和孙副厂长上去办手续。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周爸这才面带笑容,美滋滋的拿着一张戳了红色章子的房票下来。
“亚楠啊!成了!新房就在马台街后面的三牌楼吉庆巷!位置可太好了!咱们家分了三间90平呢,按照顶格的标准来的!”周爸欣喜若狂,心里藏不住话,立即一字不落的将信息分享给了周妈。
周妈听了心里很高兴,却仍旧故意板着脸,对孙副厂长道:“姓孙的,这房是我们家拆迁应得的!和债券是两码事,再说了,我们家老周工作也丢了,这笔账又怎么算!”
“哎哟,我的姑奶奶啊!我当是什么大事呢!这好办,我有个做建材生意的大哥缺个司机,让你们家国庆去正合适啊!”孙副厂长道。
“可我不会开车啊!”周爸听说要做司机,面露难堪之色。
“不会你就学啊!”周妈与孙副厂长同时脱口而出。
周爸惊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这位大姐,虽然咱们今天才认识,你们家对我们也不友好,可我真想说,你家这位呀,配不上你!他但凡要是能有你的三分头脑,七分勤快,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一直被周妈看住的年轻姑娘插嘴道。
“闭嘴,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别以为假惺惺的做了一两件好事就可以抵消之前犯下的罪孽!姓孙的,我也不问你多要,你前头跟我们家老周说没有钱只能用资源还是吧,行,新房的装修和家电按照市场价你全包了,今天就立个字据。不然咱们就鱼死网破,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你可是条大鱼啊,涉及的行业板块多的很,你要是失足被反贪局给逮了,我看这全市的行政都得停摆一阵吧!”周妈冷静的说着,就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纸笔逼着孙副厂长落了签名。
“国庆啊,虽然你视我为仇敌,但好歹咱俩共事过一场,我们家蜜儿说的对,你呀周国庆,这辈子最大的能耐就是娶了一个精打细算,能挣会抢的精明婆娘!我要是你,就守着这聪明老婆,事事听她的,这辈子啊,过的不会差。”孙副厂长由衷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