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国民说,蔡小松在六班的同学中,改变命运最早且很有仕途,可惜他没有把握好自己,历尽坎坷,最后还是打拼出了自己的人生。
庄欢龙跟蔡小松电话相约,驱车在城区的一家海鲜批发部停车下来。
蔡小松见面后就调侃道:“你不自报家门,我还不敢认识班上个子瘦小的庄欢龙,你真是稀客呐!高中毕业后,居然没碰过面。”
庄欢龙笑着回敬道:“你还好意思怎么说!我书生气重圈子小,你做生意圈子大也没联系过我。”
蔡小松辩解说:“圈子是大,接触的都是做生意人,可对同学真有点不好意思联系,不过我还是感激你,没有忘记我这个落难的同学。”
庄欢龙纠正说:“这是哪儿的话?落难不代表人生失败,能坚持就是赢家!”
蔡小松钦佩地说:“不愧是教师,总结人生很到位,人的命运就应该自己掌握。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庄欢龙说:“我退休空闲了,就想到了班里的同学,你的手机号码还是打听来的,都像你这样不联系,今生有可能真的要错过地不再碰面了。”
蔡小松泡了茶递上打了哈哈:“同学间的缘分是断不了的,谁都不会错过,你这不是来了嘛!”
庄欢龙感慨地说:“之前大家都忙于自己的工作,说来也真怪,就那么小的弹丸之地,我们六班有许多同学竟相互间碰不到面。”
“只能这么解释,是同学们各自忙碌着创造财富。再说也没人组织发起呀!相互碰不到面也很正常。”蔡小松解释说。
“你已经拿退休金了,怎么就不懂得享点福,还要辛苦地忙碌?”庄欢龙调侃问。
蔡小松解释说:“一家有一家的难事,不过也是自己作的孽,再说这农村的退休金哪够家庭的开销,不像你是教师,退休工资很高。我现在身体还可以,能为家庭赚点钱,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每天起早贪黑地挣钱,毕竟岁月可不饶人。”庄欢龙关切地说。
“这我心里有数,若是觉得身子骨不行就收场。”蔡小松解答说。
“你说作了孽,能说说你的人生吗?”庄欢龙借他说的话,进入自己的采访。
蔡小松有点苦涩地说:“我的人生可以用‘一塌糊涂’四个字来概括。”
庄欢龙在乎了:“那你就跟老同学倾诉一下吧!”
蔡小松便坦诚地叙述:
蔡小松之所以成为六班的学生,是因为他那耿直的父亲,为阻止姓仇的主任镇人采用过激行为,从拍案谴责上升到肢体冲突,结果被撤职批判。
父亲的憋倔,家人被歧视,让蔡小松产生了强烈的抵抗情绪。
高中毕业后,因为父亲,他也受人鄙视。性格刚烈的他,对父亲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他恨姓仇的家伙,设法为父亲讨个公道。于是就暗暗地注视着姓仇的行踪,寻找他的茬子,结果还真的让他发现了倪端,他发现这个仇主任有意培养自己队里一个有点姿色的女知青,常让队长在田头叫女知青跟他去大队帮着做事。
一天下午,蔡小松见仇主任叫上女知青没去大队,而是绕路拐弯去了知青宿舍,他叫上了两个铁哥们,追踪到知青宿舍。
蔡小松见窗帘拉着、房门紧闭,就冒着被污蔑的风险,飞起一脚踢开房门,三人闯进去现场抓到了仇主任诱奸女知青的证据,为父亲出了口恶气,也让姓仇的倒台。
蔡小松长得很帅气,洗清了家庭的污点后,在村里成了一个有为的青年,也成了姑娘爱慕的对象,他很快和一个心仪的姑娘订了婚。
国家每年招兵,他到了年龄就报名,身体体检合格,热血而有理想的他,当然要去革命的大熔炉去锻炼。
在去部队的前晚,未婚妻前来自然是依依不舍,两人情意缠绵慢慢形成了干柴和烈火。
到了部队后,蔡小松思想活跃,表现积极,体质强壮的他在新兵训练的结束后获得了选拔,他进入了部队的特别分队,而他那格斗的天赋让教官看好,一年后,因思想好,训练成绩突出被党组织吸收。
第二年,在师部的全能比武场上,他获得了第三名,获得了师长赏识,便成了师长的警卫员。
师长有一女,跟他年龄相仿,也在部队当兵,她看上了蔡小松的英俊帅气,就向他展开了攻势。
姑娘虽没有未婚妻漂亮,但蔡小松认为,她是师长的女儿,若跟她结合在一起,前程肯定是无量。
蔡小松为接受向师长女儿追求,脑子发热地写信跟未婚妻解除婚约,未婚妻哪肯接受,就远赴千里去部队,用眼泪来求他回心转移。
蔡小松那时已利令智昏地一心想攀高枝,竟是铁了心地无动于衷,未婚妻见他狠心就求助于部队首长,并把已委身的事实说了出来。
部队的纪律很严明,师长得知后大为恼火,移情别恋的人不配当军人,当即下达了开除党籍、开除军籍、羁押原籍的命令。
受到部队的严惩,蔡小松的前程也就彻底地毁了,未婚妻虽然念着情不嫌他被处分,但他心里过不了人生失败的坎,也就厌恶地拒绝了。
开除了党、军籍的蔡小松,其政治生命算是走到尽头了,他要比父亲凄惨,之前他受父亲牵连,现在父亲跟他受牵连,他能为父亲翻盘,而父亲无法为他致命的错误翻盘。
前途没指望的他,看到周围的人都是有色眼睛,特别是那个被他报复的姓仇的人,就特别解恨前来对他讥讽、嘲笑和挖苦,让他无地自容地怒火中生,别人他不敢动粗,而对姓仇的就不忌讳了,上前甩手一把掌,差点把姓仇的牙齿抽出来,他这一暴力的举动也让其他人不敢在他面前乱嚼舌头了,尽管如此,可他的自卑心理越来越沉。
虽然没人再当面议论他,但世俗的目光不会因为他的“狠”而改变。
心灵极度扭曲的他,只能以破砂锅破甩来麻痹作贱自己,他也不指望获得人们的同情或怜悯。
在计划经济年代,他人生极为低迷,行尸走肉般地劳动,只为解决个人的温饱而生存,得到的惩罚是单身,两个弟弟都成家了,就没姑娘看上他。
这一步错竟是步步错,他曾想结束无望的生命,每当产生这念头,又觉得生命来自于父母,且来世上仅一次,怕父母悲哀地于心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