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边关并不太平,楚将军向皇上请命,前往边关镇守。”皇后道。
“不过,楚将军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这一去边关不知又要待多久,夫人就不曾想过先将将军的亲事定下再让他走?”
淮阳侯府并没有适龄的女子,所以老太君说这话便不会叫人想到别处去,更像是长者对小辈的关心。
丞相夫人笑道:“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且由着他吧,总归以后的日子是他过,非得他自己想明白才是。”
显然丞相夫人并不想谈论此事,那些抱着在宫宴上亲近丞相夫人念头的人此时心里便开始有了别的算计。
之后那些夫人又同皇后聊起了别的,总归都是些内宅后院的话题,皇后便放了唐棠出去。
唐棠便绕过千池湖,去宋睿泽出宫建府前住的碧波苑寻他。
宋睿泽若是来了宫里,定然是要去碧波苑的。苑里的杏花树下还有他俩一起埋下的杏花酒,他也得去看看。
刚走过千池湖,唐棠便在一长廊拐角处听到了楚钰的声音:“曹小姐,我心在沙场,未曾想过儿女私情,抱歉。”
他的声音很是清冷,单单听他的声音,唐棠就能想到他的神情,必然是严肃又冷漠的。
“将军是未曾想过儿女私情还是早已心有所属?”说话的是曹国公的孙女,曹芷兮。
她倒也是敢爱敢恨,听了祖父的话之后,便只说了一句:“既如此,孙女的婚事便由祖父做主,以后不会再执着于楚将军了。”
可到底不甘心,今日在宫里见着楚钰,她便忍不住将人拦住,痴盼了这许多年,总得为自己要一个结果。
“听闻祖父说,将军已在皇上面前承诺终身不娶,可我总不能相信将军是心冷之人,全然没有儿女私情,今日向将军讨一个说法,他日我也能安心嫁于旁人。”
这话说的,竟有几分生离死别之意。
唐棠想,可惜了,若曹芷兮是女主,她与楚钰倒确实会成就一段佳话。
“曹小姐,承蒙厚爱。”楚钰并未多言,却已说明了问题。
曹芷兮苦涩一笑:“真真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将军你即便终身不娶也要守护。”
曹芷兮是聪明人,楚钰的身份若能名正言顺迎娶对方,自然不会做出终身不娶的承诺,怕是对方的身份,他不能娶。
正因为如此,却叫她更羡慕对方,能让这样一个世无双的人为了他而终身不娶,哪怕不能长相厮守,这一生也够了。
曹芷兮抬头去看楚钰,却见楚钰正看着前方出神,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披着披风,被脖颈间那一圈柔软的兔子毛衬得玉雪可爱的唐棠正有些许尴尬地看着他俩。
“那个......慧敏郡主她们正往这边来,若是见到你们......怕是会误会,所以我出来提醒一下。”他说完就见曹芷兮羞红了脸,赶紧道,“你们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刚到这儿。”
不远处跟着曹芷兮进宫的丫鬟也匆匆跑了过来,随后曹芷兮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唐棠这才走上前对楚钰道:“楚将军,方才我见你与曹小姐站在此处,竟不由自主想到了一首诗。”
他故意停顿,等着楚钰问他,然楚钰却没顺着他的话问“什么诗”,而是轻轻笑了笑说:“二公子方才走过来的时候,我也想到一首诗。”
唐棠果然上套,问道:“哦?什么诗?”
楚钰略微低头看着唐棠,墨黑的眼睛深处,隐隐有一些光泽在流淌,在触及唐棠的眼睛时,就那么轻易的流进了他的心里。
唐棠心跳陡然漏了半拍,他咽着口水,移开目光,却听见楚钰清朗如山涧溪水穿石而过的声音:“陌上谁家少年,人如玉!”
唐棠猛地抬头看向楚钰,偏巧一只飞鸟掠过,惊得一树积雪纷纷落下,唐棠下意识躲进楚钰怀中。
待积雪落下,满树红梅竟像刚刚绽放一般,红的耀目。
唐棠鼻尖萦绕着楚钰身上的气息,红梅树下,两人相对而立,远远看着竟比方才曹芷兮与楚钰站在一起还要叫人觉得般配。
宋睿泽黯然转身,对身边的太监道:“你待会儿去告诉二公子,就说我去校场了,晚上在宫宴见。”
说是宫宴上见,但唐棠赶至宫宴便被皇后叫了过去,皇后极喜爱他,又因着他年后便要离京,故而万般不舍,是以宫宴也要唐棠坐她身后一侧。
当然这只是皇后的说辞,唐棠看着坐在皇后身后另一侧的慧敏郡主,哪里还不明白。
皇后这是还没有放弃要为他说亲的念头。
不过他也不担心,即便皇后想要为他和慧敏郡主说亲,也得皇帝点头,更何况如今他父王也在京中,婚事上他是做不得主的。
唐棠想起那日他与唐风逸的对话。
“你母妃的意思是,京中定然有合适的女子,你如今也到了年纪,该说亲了。”
父子俩难得有兴致,在水榭架起炉子,一边赏雪一边烤肉,旁边还温着一壶酒。
“父亲,您这次来京城过年,莫不是为了我的亲事而来?”唐棠没让下人进来,他为唐风逸斟满酒,似是不经意道,“儿子以为,我这亲事您会让皇上做主。”
听出他话里的怨气,唐风逸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将唐棠送至京城,确实是对他的亏欠。
“不全是为了你的亲事,但既然来了,自然是准备将这事一并处理了,只是为父没想到你会与楚钰去边塞,如今这事倒是急不得了。”
唐风逸不是会说好听话的人,作为一名严父,在儿子面前他更不可能将自己的关心表达出来。
但唐棠是有话就直说的性子,要永绝后患就不能拖泥带水。
反正他兄长已经承袭世子之位,世子妃也临产在即,即便要传宗接代也不缺他一个,于是他问唐风逸:“父亲,您与皇上、丞相大人当年亲如手足,对他们的事可知一二?”
怕唐风逸没听明白,他还补充了一句:“我是指感情的事。”
唐风逸大惊,他一向沉稳老练,此刻却是满脸惶恐,惊讶不已:“你......你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