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傅时聿几乎没有犹豫。
“哦。”
时绥低头把脚放在地毯上,脚踝处传来微微的刺痛,然而这些痛却被心里莫名的情绪干扰,而显得不那么痛了。
她自失忆以来,因为无措又怕自己无意间得罪人,同时也依赖于凌成周,所以学着察言观色,这一年中也算是能从人的微表情中大差不差地分辨出对方说话是真是假。
傅时聿并没有撒谎,但是他蹙眉的表情却泄露了他也许知道真正的怂恿者是谁。
能被傅时聿庇护,又和她有过节的,无非就那两个人。
宋轻,又或者是傅文舒。
除非傅时聿自己猜错人而给了她错误的讯息,不然时绥想不出还能是谁。
她心中产生微微的涩,但尽量克制着。
毕竟一个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一个是妹妹,她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才会选择不追究的吧。i
入眼之处都是他为她留下的伤痕,至少是为了她。
男人脱了脏了的外套和衬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来。他的皮肤冷白,上面的淤青则显得更加的触目惊心,但他并没有立刻处理,而是蹲下身,捧起她的脚踝,轻轻抚摸了一下,抬起头对上她怔忡的目光,“刚才你站在地上了,疼不疼?”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过轻柔,在温暖的房间里更加低沉,竟有几分柔情蜜意的错觉。
时绥再开口时声音明显哑了几分,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撒娇,“不疼。”
再看着他脸上的伤,心里的那股涩意终究被心疼替代,“你先处理下伤口。”
“我去放水,你泡个澡,我去客房洗。”
时绥点头。
傅时聿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转身去了浴室。
听到里面传来的水声后,时绥曲起一条腿,环抱着,下巴搁在膝盖上,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他从里面出来,把时绥抱去了浴室。
他还想帮忙脱衣服,却被时绥拽住衣领。
第一次没拦住就算了,她可没办法再经历一次这种尴尬的局面,于是红着脸道,“我自己来,你去洗澡吧。”
傅时聿挑了挑眉梢,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眼后离开去了客房。
时绥脱了衣服,用手撑着浴缸慢慢滑入水中。
温暖的水流立刻包裹住全身,一身的疲惫感似乎都在此刻消失了。
她闭着眼,想让思绪放空,脑海里却不断闪现出刚才傅时聿以一敌众的画面,那一刻,不可否认,除了担忧之外,更有一种因为男人保护女人而产生的虚荣感。
她不断地催眠自己,傅时聿是为了救她,而不是因为愧疚。
大概是紧绷的情绪得到了放松,时绥竟然睡了过去,她是被冷醒的。
水已经凉了。
时绥不知道自己已经洗了多久,更讶异于傅时聿竟然没有催她。
撑着一只脚有点难以起身,时绥只好跪着站起来,缓缓落地之后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睡衣进来,她只好裹了一条浴巾出去。
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傅时聿不在。
时绥纳闷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她赶紧找来睡衣,想要换上,谁知刚扯下浴巾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声音。
她转过身,恰好看见男人推门而入,然后看见男人瞬间紧锁的瞳孔。
傅时聿没想到一个电话之后会见到这样的美景。
垂直漆黑的长发半干散落在肩头,遮住了胸前的风光,然而依然能看到姣好的弧度,小腹平坦,腰细得似乎一只手就能折断,修长笔直的长腿,连脚丫子都精美得像是被雕琢出来。
看到时绥,傅时聿才知道女娲造人也是偏心的。
她实在是美得惊人。
不然也不会当初第一眼见到她就惊为天人,从而多看了几眼。
傅时聿这时候才似乎想通了凌成周为什么笃定他能接受换人。
原来是因为他多看了几眼。
时绥几乎同时清晰地看到男人的喉结滚动,深邃黢黑的眼眸里充斥着最原始的想法。她几乎下意识抱住自己。
傅时聿眉间蓄起淡淡的笑,更是低低地笑了出来,
时绥脸红,“你转过身去。”
声音是命令的语气,傅时聿听了倒也没有任何不悦,而是挑着眉,配合着微微侧身。
时绥这才手忙脚乱地套上睡裙,检查一番才咬着唇说了句,“好了。”
傅时聿唇边抿起懒散的笑,一步步走到床边,把手里的膏药扔给她,然后趴了上去,闷声道,“帮我贴膏药。”
洗完澡的他依然没有穿着上衣,趴在床上后时绥能看到他腰间的淤青。
那是他们车祸后他救她时留下的,怎么越发严重了?
时绥在床边坐下,“这是刚才又伤到了?”
“嗯。”
时绥看着那处伤,心里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都没资格责怪他,但是心里的不舒服却不能理智地褪去。
她撕了膏药,轻轻地贴了上去,却引来男人嘶的一声,“轻点,再伤了你一辈子的性福可都要没了。”
时绥一开始没听懂。
怎么贴个药还和她一辈子的幸福有关了?
然而下一秒,时绥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时,就看到她在下,男人在上,入目之处,是他清冷英俊的眉眼。
“如果我真的不行了,你是不是打算嫁给别人?”
时绥睁大了眼睛,这才明白他说的“幸福”是什么,脸刷地一下红了,她撇开脸,躲过他的视线,伸手推他,“你胡说什么?”
“哦,我可是听说林朝那老头子说你要嫁给他。”
时绥想也没想反驳,“人家不到四十,哪是什么老头子?”
“所以呢?”
男人眼睛眯起来,“不到四十,还年轻,你要嫁给他?”
越说越离谱了。
时绥推他,“别胡说了。如果不是你下午不见人,傅九也联系不到,我怎么会被他绑走?”
说到这个,男人的脸上没了笑意,他沉下脸,手指轻轻地蹭了她的下颌,“抱歉。”
时绥抿着唇没说话。
当时确实有过埋怨,但是后来也想通了。
她不该拿他的好当作理所当然,这件事谁也预料不到。
只是如果说心里没有一丝介意那也是不可能的,至少在她心里,傅时聿并非这种人,尤其两人还有约。
她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抬起眼,淡淡的道,“你下午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