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茉闻言没有搭话，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七峰山位于杞城市城南区边缘，海拔七八百米，最高主峰近千米，山清水秀，林深茂密。
山上的气候比城区更分明，四季不同的风景，有峡谷、瀑布、柿子林......是杞城一座天然的“氧吧”。
南方的冬季，有时两三年不见下雪，但一降温七峰山上就白雪皑皑，一个冬天下多场雪，经久难化，这里是杞城最著名的冬景所在地。
山上有几个乡镇，风格古朴的古村庄散落各处。
七峰山占地广阔，约三分之一面积在隔壁市境内，有多条路通往山上。
八点半，他们到了七峰山腹地山脚下的一条路上，又开了十几分钟拐过几条支道，车子徐徐驶进山路边的一处停车场。
打开门下车后，陈茉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于山上清新的空气里。
“这段时间人都僵了，今天你陪我走走。”章世乾转了几下肩膀，稍微活动活动手脚，“前面有条游步道，我们到里面山谷吃中饭，下午回去，今天有时间吗？”
人都已经在山里了，现在才问她有没有空，她可以说没空吗？这个男人大概习惯了先斩后奏。
“本来和中介约好下午看房，不过不着急，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陈茉早上听他说去爬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已经和中介取消了今天看房，明天阿影回来，看房的事下星期再说吧。
章世乾迈开步子走出停车场，问：“买房还是租房？”
陈茉努力跟上他的步伐，看看他的个子，比了比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他起码有一米八零。
“买房，现在住的房子租的，我妈让我买房。”
“你哪里人？”章世乾接着问。
“岷市。”
“去过几次，海鲜不错。”章世乾见短短一段路就落在后面的陈茉，慢下脚步，“怎么不买新房，新房价格倒挂，性价比高。”
“我也想啊，太难摇到号。”谁不知道新房买到就是赚到，相关部门限定封顶价，比二手房优惠几千一平方，需要摇到号才有资格买。
“你想买什么样的？”
“八九十平方，精装，价格不要太高，出入方便，物业好，差不多就这样。”
两人走了一段山路，陈茉转身，目光越过公路向山下望去，满目青翠，由近及远山峦连绵，灰白的云层笼盖其上，他们走得石路在一片清幽竹林的边缘。
“回头我帮你问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
对方只是普通的客气话，陈茉没放在心上。
翻过一座山头，陈茉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一层细密的汗，偶尔一阵山风吹来，遍体生凉。
陈茉倚在一棵树上平复呼吸，见章世乾依然神清气爽，忍不住笑，“不好意思，拖你后腿了。”
“平时很少锻炼？”章世乾继续朝前走，在路口停步张望，回头叫她，“再走几步，前面有个亭子我们休息一下。”
一路走走停停，陈茉有点郁闷，请她吃饭不就好了，干嘛带她来爬山，累死人不说还狼狈。
没有形象也就算了，好歹拉她一把呀，什么人嘛。
有这么感谢的吗，分明是整人。
陈茉这个时候忘了章世乾第一次约吃饭被她拒绝的事。
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一个小峡谷，谷底的溪水像在冰箱里冰镇过一样。
陈茉坐在一块灰褐色的大石头上，脱去鞋子把脚放入冰凉的溪水中，听溪水从石涧里流淌过的声音。
小溪两旁树木参天，树梢的叶子青翠欲滴，阵阵沁凉的清风洗却一身燥热。
陈茉舒服得不想动弹，说：“大自然的声音和颜色，真美！”
章世乾坐在另一块山石上，看她原本白皙的脸如今红扑扑，裤子挽到膝盖，一小截腿脚在水下被水波纹虚化得晶莹剔透，像一个鲜活的精灵，自由地徜徉在绿意盎然的森林里。
他慢慢移开眼睛。
“前面的坡过去，那里附近有一片牡丹花海，现在正是开花的时候。”他抬腿把湿漉漉的脚搁在石头上晾干，“走，我们看花去，那里更美。”
泡了一会脚，陈茉的体力恢复不少，勉强支撑她一口气爬上这段山坡。
陈茉上气不接下气的左右一环顾，没有看见牡丹花，“怎么没听说这里有牡丹花，我还没见过牡丹花呢。”
章世乾停下等她，耐心解答：“杞城最大的水库在这里，供应市区用水，为了保护水资源，这一片迁走了不少村庄。种牡丹花的地方原先是一个村子，占地有近两百亩，全生态种植，主要为了保护土壤，没有对外宣传。”
“那你怎么知道的。”陈茉追问。
“有个朋友老家在这里。”
又走了段路，绕过一个弯。
陈茉刚才听他说两百亩时没什么概念，直到她站在山坡上，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
前面下坡一段路后不远处的狭长山坳里，阴沉沉的天空下，一大片色泽艳丽的牡丹花。
有深红色的、玫红的、粉红的，姿态出彩却静谧无声，像天上最美的云霞落入这一片山林，在幽深的山岭里显得格外妖艳。
陈茉用手机远远地拍了些照片。
章世乾站在原地看远处的风景，“我们下去拍照片。”
陈茉想到一个问题，问：“我们去的山谷从牡丹花那里经过吗？”
“不从那里过，看了花我们要回到这里继续往前走。”
“啊。”陈茉目测了一下这条路的距离，来回一趟按她的速度半个小时也不够，她看看花又看看脚下的路。
章世乾被她纠结的样子逗得发笑，神情愉悦。
最终，陈茉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可惜，今天没有穿好看的裙子来，不然，就可以拍很多漂亮的照片了。”
章世乾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悠然地说：“这样挺好，去吧。”
陈茉前面这一段下坡路不短，下去还好回来够呛，想想还是算了。
她把脸旁随风飞舞的碎发撩到耳后，轻呼一口气，说：“留点遗憾更美。”
陈茉确实有遗憾，两个人一起爬山，不是应该顺势拉个小手吗，然而她期待了一路，任何暧昧的语言和行为都没有发生，难道是她想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