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为了平稳、故意走得很慢,但姜黄还是能感觉到摇摇晃晃的,他趴在这近似摇篮的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黄被人从背上移动到了手掌中。
“醒醒,姜黄,到寝室了。”徐平用手指戳了戳姜黄的小脑袋。
姜黄还在半梦半醒间,凭直觉一口咬上戳着自己脑袋的手指。
“嘶——”
徐平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指,一看上面已经有两个小小的牙印了。
“下口真狠啊!”他龇着牙吐槽道。
一阵风吹来,徐平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于是他用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艰难地给自己穿衣服。
实在换不过手时,他只有把姜黄放到自己的床上——不敢放回姜黄自己的床上是因为,他知道姜黄爱干净,不会允许自己脏兮兮地上床。
换好衣服后,他看着在自己床上缩成一团睡得正酣的姜黄,还有自己床单上新鲜出炉的几个小小的灰色梅花印,内心思考着把姜黄扔水里涮一涮可能带来的后果……
“算了!”思考良久后,徐平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姜黄呢?”
是叶良工回来了,他衣衫整洁,似乎没有受到世界大战的影响。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药瓶,这就是猪头队长口中的特效药,昨晚上徐平给叶良工使用的就是这种。
徐平指了指自己床上,叶良工便一愣。
“你干嘛去了?”徐平问道。
叶良工视线从姜黄身上移开,“我追李教官去了,把曲飞宇拦了下来。”
徐平疑惑道:“你又把他打了一顿?”
叶良工无语道:“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我只会堂堂正正地战胜他!”
“那你去找他干嘛?”徐平问。
叶良工便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药瓶,“我把他身上的药抢来了,这可是好东西,第一届的人才能领到,而且配额有限,用超了只能花钱买——准确来说,是积分,不过他们习惯把它叫做‘钱’。”
他说着,走到徐平的床边,将药瓶打开。
从里面挖出一团白色的膏体后,将它涂抹到了姜黄被薅掉毛的皮肤上。
那几块皮肤本来还有点渗血,但药膏一涂抹上去就马上止住了,并且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徐平啧啧称奇:“果然是好东西,看来得想办法多抢点过来。”
叶良工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先好好训练吧,你都快在整个训练营垫底了!难不成以后靠姜黄保护你?”
说到姜黄,他们其实一直都把姜黄当做弟弟照顾的,即便姜黄实力比他们强很多,但出于姜黄的性格、外貌、心智等等方面的原因都无法让他们真正把姜黄当做领头人。
他们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激发起保护欲,于是好不容易因为姜黄的实力而产生的敬畏之情瞬间变质。
——包括第二届的其他学员也差不多是这样,他们嘴上叫老大,一方面的确有姜黄是最强者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他们发现姜黄喜欢听他们这么叫,于是他们就顺着姜黄了。
当然,第一届的人除外,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姜黄可爱。
……
徐平一听,无奈地说道:“我已经有在努力训练了,但天赋上限就在这啊,你们觉醒度高的,无论是悟性还是其他方面都强得可怕,而我的觉醒度才59……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进训练营!”
叶良工闻言,笑容收敛了一点,想到徐平确实算是努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将药瓶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这种事,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叶良工进了厕所洗澡,徐平一屁股坐在床上,巨大的凹陷使姜黄的身体朝他身边滚了滚,但依然没醒。
徐平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玉佩——这是姜黄归还的那枚。
他将玉佩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又随手将其扔在旁边。
“与其指望那些不切实际的,不如学学曲飞宇,把别人休息的时间用来锻炼。”
徐平看了一眼熟睡的姜黄,起身离开寝室。
姜黄在睡梦中感觉到热源离开,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恰好把徐平随手扔在旁边的玉佩压在了身下。
在它小腹处,有一道一厘米左右的伤口,叶良工给它上药的时候没敢把姜黄肚子翻出来,所以这个伤口自然就被漏掉了。
于是,一丝丝血迹在玉佩的压迫下从伤口中渗透出来,沾染到了玉佩上。
一丝微光在玉佩上闪过,未知的空间中,机械的声音响起。
“‘阳天’得到激活权限,正在激活中——检测到外神影响,正在尝试屏蔽——
“屏蔽失败,八重天失去连接——预计激活时间——未知!
“正在等待代行者归位——”
姜黄咂咂嘴,将玉佩紧紧地抱在怀里。
……
此时,洪沙瓦迪。
一个少年干净利落地将手指插进一个黑袍人的喉管,手指抽出来时还呈弯钩状,带出来了不少血呼啦咋的东西。
黑袍人捂着被掏出血洞的喉咙倒了下去,他眼睛圆睁,似乎难以置信自己会死在这里。
喷洒的血液快速浸入泛着青苔的石砖缝隙,这些石砖互相嵌套组合,一圈圈如年轮般的石砖蔓延成一个巨大的圆,圆的边缘围着一圈石头搭成的围栏,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这是一个角斗场。
石砖上遍布的深红色痕迹在述说着有多少人在此地挥洒生命,呼啸的风声如同亡魂的痛苦呻吟。
少年赤脚踏过这滩血液,在青色的石砖上留下一串鲜红的血脚印,这代表着角斗场再添了一笔厚重的杀戮。
啪啪啪……
一连串掌声在看台上响起,带着阎罗面具的人带着饶有兴趣的目光看着渐渐走近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阎罗问道。
“您可以叫我——竹子。”少年平静地回答。
卒子,是他对自己的认知。
他、以及其他人,都是主人的卒子,永远不会背叛的卒子。
他就是卒二。
他与卒三早一天就来到了洪沙瓦迪,不过他们决定错开时间加入。
等卒二站稳脚跟后,卒三再加入到卒二的手下,作为执事,他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招募自己的手下的——只要他的手下同样服下诅咒。
——阎罗一听就知道“竹子”是个假名,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
他将手摊开在卒二面前,他的手中,是一滴装在玻璃瓶中的黑色液体。
“知道这是什么吗?”
卒二看着阎罗手中的玻璃管,将眼中翻涌的黑色压制住,他沉声道:“自由。”
阎罗露出一丝微笑,“没错,自由,所以你的选择是——”
卒二毫不犹豫地接过玻璃管,将黑色液体一饮而下。
阎罗的笑容更盛,“哈哈哈哈!好!从现在开始,你将代替刚刚被你杀死的那位执事,执掌三只鬼卒,现在,只要你手持令牌,就可以随时前往训练营挑选你满意的鬼卒。
“执事令牌、面具等等战利品都在尸体上,你自己去拿吧。”
阎罗说完,一挥衣袍转身离开。
“是。”
卒二低着头盯着地面,余光目送阎罗离开,他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