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诗茵将一家人的晚饭端上餐桌,准备回厨房吃饭时,慕荣叫住了她。
“去把你的饭碗也端来吧,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慕荣瞥了一眼这个女儿,破天荒的让她上桌吃饭了。
慕诗茵动了动嘴巴,却在慕容的冰冷的目光下什么也没敢说,其实今天不是她的生日,明天才是。
她拿着碗筷,在厨房里磨蹭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走到桌边坐下。
她坐下的时候,桌上一家三口热烈讨论的话题刚好告一段落,她突兀的拉椅子声响,很明显打扰到了饭桌上的三人。
饭桌上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四只眼睛盯着她,上下打量着。
慕荣不满的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让你上桌吃个饭,怎么就像要你命一样,磨磨蹭蹭的,还想不想吃饭了。”
桌子被拍的一震,桌上的盘子和碗随即发出了相互碰撞的脆响,巨大的动静,吓得慕诗茵打了个哆嗦,吓得正将菜送入嘴里的慕兴一口咬在了筷子上,磕着了牙。
“你看你,这么大声,把兴儿吓得!”王春华心疼儿子,怕儿子再被吓着,她赶忙拉住想上前去给女儿一个耳光的慕荣:“怎么这么大火气呀,小孩子嘛,就是不懂事,快别气了,来吃饭吃饭!”
把宝贝儿子吓着了的慕荣顺势收了怒气,转头去关心被磕着了牙的儿子。
看着乖巧吃饭的儿子,再看看没个笑脸,讨债似的女儿,慕荣的嘴闲不下来的边吃饭,边数落:“不想吃早说,让你上桌吃个饭,谢都不会说一句,真是个白眼狼。”
同样被吓着了的慕诗茵,不但没得到安慰,还被数落了一通,她的心里不平衡极了,又不是她要上桌吃饭的,她才不想上桌吃饭呢。
“说什么呢,大声点!”慕荣提高了嗓门的话,让慕诗茵惊慌的发现,她不小心将心里的想法小声的说了出来。
将心里的话重复一遍,慕诗茵肯定是不敢的,她有些支支吾吾的小声解释:“没,没什么,刚吃饭呢。”
她企图蒙混过关的言语显然不能够让她的父亲满意。
好在,慕荣也懒得管慕诗茵到底说了什么,在慕容眼里,这个女儿在他的眼皮子下面是玩不出什么花样的,他压根就不想知道女儿说了什么,不过还是要威胁一番的,不能让这个女儿反了天去:“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说了什么。”
一番威胁与训斥之后,慕诗茵终于结束了这一顿令她感到难熬的晚饭。
赶在最后一个人放下筷子之前,她慌忙填饱了肚子,规规矩矩的坐好,等他们吃完了,她就可以赶紧走了吧。
当她端着被吃的很干净的碗碟准备洗碗的时候,慕荣叫住了她:“别以为,今天让你上桌了,你就有嘚瑟的资本了,该是你干的别想给我偷懒,今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了,听到了吗?”
慕诗茵认命的停下来,她怕等会出什么意外,只得将手中的碗碟重新放回桌上,她在桌边站好,朝着父亲的方向点点头,表示她听到了。
见她乖乖的点了头,慕荣还是比较满意的,他乘机吩咐起了最重要的事:“恩,听到了就好。对了,过几天就周末了,你外婆没什么特殊情况也该来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说,明白吗!”
见慕诗茵没有干脆的点头,慕荣眉毛一挑,没什么耐心的提高了声音,威胁道:“你要记住,我是你爹,你还想要在我手下讨生活话,就给我老实点,听话的孩子才会有下一次上桌吃饭的机会,懂吗?”
这种经常听到的威胁,早就对慕诗茵没什么作用了,她想告诉外婆她的处境、她的想法,毕竟,在她看来,再差的日子,也不会比她现在过的更差了。
她的沉默显然激怒了慕荣,慕荣并不关注女儿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关注到的只是,他这个女儿居然敢无视他,这令他很是不爽:“听到了吗,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
“荣哥,你别那么急嘛,小孩子,不懂事是正常的,你慢慢教她就懂了的,你这么大声,诗茵肯定是听到了的。”王春华轻声细语的在旁边安慰着。
见慕荣一脸不耐烦,一副不想再看见女儿的样子,王春华忙向慕诗茵挥挥手,示意她赶紧拿着盘子碗干活去。
作为一个自认为合格的继母,王春华不管在背地里多嫌弃慕诗茵,到了慕容面前,王春华都会表现的很好,让慕荣挑不出半点毛病。
被父亲当做出气筒,又被继母当做展现善解人意的道具,慕诗茵叹了口气,心里无比希望,她可以离开这个家,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她希望能跟着外婆走。
餐桌上剩下的一家三口并不会顾及服务员小妹的心情。
看不见女儿了的慕荣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他从带回来的包中取出了一个用布卷起来的东西拿在手上,笑眯眯的逗儿子:“兴儿,猜猜爸爸手上拿的是什么,猜中了就送你啦!”
慕兴可不想管什么猜中就送他的鬼话,他爹拿的东西一定是送他的,他才不猜呢,他跑到慕容面前,跳起来就要够那个布包,嘴里还喊着:“不猜不猜,爹爹快给我,快给我。”
父子俩一个想要一个装作不想给,笑闹了一会,直到慕兴跳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喘着气。
慕荣这才将举过头顶的布包递给儿子,面带笑容的道:“打开看看,爸爸亲自给你挑的,看看还喜欢吗?”
拿到布包的慕兴,气也不喘了,腿也有劲了,他抖开布包露出了里面的一套崭新的小棉衣。
看到有新衣服了的慕兴高兴极了,他赶忙将新衣服换上,昂首挺胸的在堂屋里走来走去。
慕诗茵在厨房中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又默默的低下头继续忙碌,她明白,这家人的喜一定是与她无关的,她也不会被这么对待的。
堂屋里,欢喜的看着儿子的慕荣提议:“兴儿穿的这么精神,跟我一起出去散个步,消消食吧。”
在堂屋里走的兴起的慕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才不要,外面黑漆漆的,弄脏了新衣服,我明天还怎么炫耀呀!不去不去!”他停下脚步,抱紧了穿在身上的新衣服,一副说什么,他都不会跟父亲出门的样子。
王春华见儿子这么干脆就拒绝了,生怕慕容不高兴,赶忙拉过儿子,轻声教训他:“怎么跟你爹说话呢,刚得了新衣服,该说什么呀?”
慕兴便便扭扭的扭着身子,揪着新衣服的下摆小心的抬头看了眼父亲正要开口。
见儿子这么喜欢自己买的衣服的慕荣怎么会因为一句话不高兴呢,他不在意的打断道:“一家人,说什么谢呀,不想去就不去,那我们兴儿可要乖乖呆在家里哟!”
王春华点了点,扭捏着不愿开口的儿子的脑袋。
她拉着儿子将慕荣送到院门口,仰着头,关心道:“荣哥,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回来,我和兴儿在家等你。”
慕荣应了,转过身独自一人出了门。
他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一路与出来散步的大爷,小伙寒暄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口,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让他皱起了眉头。
他身侧的一处小巷后的花坛边,聚集了一些妇人,她们正在大声的争辩着什么。
慕荣本就看不上没事乱跑,甚至是高声说话的女人,他觉得女人就该乖乖的呆在家里,温柔听话才是好女人,没事就知道乱跑的女人在他眼里就是没有妇德。
这些妇人中,有一个,就是廖小胖的母亲廖大婶。
就在晚饭前,作为廖家最受宠的儿子,廖小胖在外面受了欺负当然是要回家告状的。
只不过,廖小胖觉得他被慕诗茵耍了的事太过丢人,他没脸在家人面前提,他将这笔账算在了慕兴身上。
他回家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添油加醋的在廖大婶面前就是一通说,这让本就不满慕兴的廖大婶直接气炸了。
就在前几年,王春华还没给慕荣生孩子的时候,廖大婶就一直觉得,王春华这个狐狸精老是在勾引她老公。
后来,王春华勾搭上了慕荣,廖大婶虽然仍然看这个狐狸精不顺眼,但也懒得管别人家的家务事,只是偷偷将消息告诉了慕荣当时的妻子。
谁曾想,慕容的原配没干过王春华,王春华的儿子没多久就顶着慕姓开始在村里兴风作浪了,王春华那儿子和她一样都是属狐狸的,惯会哄人。
廖大婶怎么都想不明白,村里那些女人都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儿子被欺负了,被慕兴那破孩子哄上几句,居然就不计较了?怕是都被下了降头吧!
她也不是没找上门去,想为儿子讨个说法,但慕兴精的很,滑溜的像个泥鳅,又有慕荣,王春华夫妇护着,廖大婶不仅没讨到便宜,还憋了一肚子气。
这件事后,廖大婶明白了,不抓慕兴个现行,她是不能帮儿子讨回公道了。
今天,这事情就发生在家门口,廖大婶居然没抓住这个机会,她懊恼的不行,看着儿子晚饭都少吃了一晚,她心疼的直捶胸脯。
饭后,她就火急火燎的出门找姐妹们换换心情了。
“你们看我最近是不是气色都变好了不少啊。”廖大婶乘着天黑,没人看得清楚她其实不佳的脸色开口闲聊。
有几个平时和廖大婶很是聊得来的妇人开口附和,并问廖大婶是怎么保养才有如此好的气色的。
廖大婶见有人搭梯子,笑开了花道:“我这是最近用了我女儿给我寄回来的什么花露,我也不太懂,但是感觉挺好用的。”
说完,廖大婶听到周围的几个妇人围着她夸赞起来,她被夸的高兴极了,一扫之前儿子被欺负了的坏心情。
廖大婶的女儿今年年初刚通过元素学院的入学测试。
在这么个小村子里,谁家能出个被元素学院选上了学生绝对会得到很多村民的羡慕,进了学院那可就是将来的元素师,前途不可限量啊。
但有羡慕讨好的,自然就有眼红嘴酸的,比如说廖大婶家的邻居。
她和廖大婶一直都不是很对付,最是见不得廖大婶拿个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反复说道。
这不,她听见廖大婶又在炫耀女儿了,不雅的翻个白眼:“你那女儿卡着年龄的边线勉勉强强才进的学院。这才是进学院的第一年,她还能给你寄东西呢,你怎么不直接说她给你寄的是长生不老药呢,反正也有人信。”
廖大婶正高高兴兴接受大家的羡慕,冷不丁被人抢白了一番,不高兴道:“不管我女儿多大进去的,她能进学院就说明她够厉害,况且你又没去过学院,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在里面过的好不好呀,你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呢!”
对廖大婶很是不屑的邻居见廖大婶嘴这么硬气反唇相讥道:“你那女儿再去学院那也是只有一种属性的元素师,上限也就那样了,你看人家慕荣家的儿子,两种属性的灵根,怎么样将来都是要比你女儿厉害的,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这话说的让廖大婶更不爱听了,廖大婶心里想着,又一个跪舔慕兴的,真是烦人,嘴上也颇为不客气:“慕荣家儿子是比我女儿多一种属性,但那又怎么样,等我女儿毕业了说不准他家儿子还在苦恼着怎么进学院的,他儿子能不能进学院还说不准呢!说不定他家儿子日后还得靠我女儿提携才有资格进学院呢!”
说到这,眼尖的廖大婶远远的瞧见了在巷子外露头的慕荣,高声唤他:“慕荣,你儿子今年也不小了,该给你儿子请个先生了吧,去年那个把我女儿教进学院的先生也算是我家亲戚了,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去帮你联系联系啊,看在我的面上,友情价,给你算你便宜点啊。”
廖家和穆家本就因为儿子之间的矛盾关系不太好,廖大婶这么一番话又等于是说慕荣没本事为儿子找个好先生。
这番话对于慕容那种将脸皮看的极重的人来说,等于掀了他的脸皮再踩上两脚了。
偏偏慕荣还真没想过要给儿子请先生这件事,一时他也不知道如何反驳,他那被人当众下了面子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又是被他看不起的那种女人下的脸,脸色那是更黑沉了。
他需要回去好好考虑考虑,给儿子请个什么样的先生,才能堵住这帮长舌妇的嘴了,这样他的面子就找回来了。
压根不想理会这些村妇的慕荣带着黑沉沉的面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