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你还不知道,”说到一半,江希影拍了拍脑门:“顾神说你现在以比赛为准,住在学校不方便,所以前两天已经先派人去给你把住宿退了,以后你住在俱乐部就行了!东西我都帮你拖回来了,应该没落下的,不放心的话你再回去看看,另外,记得把钥匙给人宿管阿姨啊!”
“不用了,”宫九喑扫过空的不能再空的宿舍,幽幽开口:“的确搬得很干净。”
连先前放在桌上忘记扔掉的细碎糖纸都被清理了个干净,还能有什么落下的。
倒是,君顾的这番行动,让她浮起些许意想不到。
猜来猜去,着实是没想到,擅自做了她的主的人,会是君顾。
满腔的疑惑最终化成无尽的莫名,若是君顾,这便又说得通了,毕竟那个人,还没有蹦跶到摆布她的地步。
出宿舍楼的时候,宫九喑把最后一把208的宿舍钥匙递给了宿管,才吞吞出了学校。
这也算是,她正式在俱乐部内住了下来。
省了许多麻烦。
八月二十七,初赛第七轮启动,ET内由张毅参加战斗,对阵国内有名精英拳馆之一华中同量级的曾阳。
进参赛者通道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熟人。
叶贺和柳强,以及两个月前,到一中来踢馆的嚣张家伙。
叫什么来着,宫九喑仔细想了想,嗯,到底是没想起来,不记得了。
倒是他旁边那道人影,格外眼熟。
半个小时前。
从体育场侧门下车后,叶贺与柳强二人进了侧边通道,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缓缓上了后台准备赛道。
与之随同的,还有他们所在会馆的教练,一个发丝泛了浅白的中年男人。
进去没多久,教练就因为遇见熟人在后方停下了,两人也没坐停留,继续往里走。
却不想才过转角,就碰见正从另一个转角拐过来的姜维。
隔得老远,姜维就看见了他们。
“啧,这不是手下败将嘛?”
姜维脚下步子散漫,神情浮着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嘲讽与不屑,口气嚣张。
他的身侧,跟着两名少年。
缓缓走进了,两队人马相对而立,谁也没着急进入候赛室。
“怎么,这综合个人赛什么时候水准这么宽了,真的是懂点猫脚功夫的阿狗都能放进来了,”插手在兜内,姜维扬着下巴,好不傲气。
“你——”
柳强性子急,他从身子探朝前,然而还不等他说完,就被姜维打断。
“哦我忘了,”姜维像是才想起什么来,轻轻吐了口气,失笑道:“毕竟预赛里的人,水平就是参差不齐,不过你们运气还真是好,遇到了略知劣质品,冲到了初赛。”
“姜维!还真是冤家路窄,”柳强有被这番话气到,眉头狠狠皱起来,本就凶的五官因为此刻的黑脸,看上去愈发染着骇人的气势:“你不过是一条败在我一中社内的狗,别他妈得势就欺人!”
“你他妈闭嘴!”姜维原本掀着笑的嘴角攸然一凝,脸色沉下来。
该死的!提什么不好,偏得提他那日踢馆不成狼狈而归的事?
“你是忘了你怎么被我揍得满地打滚的了吗?”
那又怎么样,只要是柳强和叶贺,他就有资本去蔑视嘲笑他们!
思及此,姜维脸上沉意缓缓褪去,再次浮起那欠打的得意冷嘲。
丫的!婶可忍,孰不可忍!
这种人就得好好揍揍,让他知道为什么花儿那样红!
柳强上前就准备抡起拳头揍人。
却忘了,他曾经的确败在这人手下,好不狼狈。
“退回去!”
旁边人的手臂挡在他的胸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柳强愤怒又憋屈:“贺哥!”
“赛场严谨选手蓄意闹事。”将人往后一扒,叶贺收了手,但那张俊气的脸,神色并不平和。
柳强狠狠吐了口气,不情不愿的退了回去,一双眼好生盯着对面的姜维瞪。
叶贺说的没错,MMA比赛赛场规制上白纸黑字的写着额,现场严谨闹事。
并且,格斗选手,是不允许在擂台之外恶意斗殴的。
啐了口唾沫,柳强闷着,咬牙切齿。
这家伙,可真是会挑地方和时间来攻击他们二人。
“这位姜同学,”叶贺抬眼,唇角微勾,傲性毕露:“您难道也忘了,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打滚的模样了?”
将他的话分毫不差、添词加句的还给他。
唇珠夹棒,令姜维眼神霎时一冷:“我自然不会忘,何须你来提醒。还是管好你自身再说,可不要上了擂台,也给人揍得个鼻青脸肿、满地打滚才好!”
“毕竟你们可不是那个谁?宫九喑是吧?好不容易进了初赛,可别还没到晋级赛,早早就交代在这里了!你们说这得多可笑?”
说话间,他毫不掩饰的露着轻蔑凌人的笑,扭头问着身侧随行的人。
少年们接收到他的讯号,纷纷哄笑出声。
靠了!
咒他们呢这是!
找死!
柳强本就黝黑健康的肤色因为此刻的脸色,更加浓黑,像是要从中滴出墨水来:“我他妈——”
“怎么回事。”
猝不及防被人打断。
这一次,他又没说完。
深深吸了口气,柳强此刻只觉得自己胸腔好大一股气流,像猴儿似的窜来窜去。
叶贺轻敛的眼恍然一抬。
这声音。
他侧过身,先前走过的过道一侧,随手插着兜的少年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缓缓而来。
她的身侧,是那位名震圈内的少年格斗王。
少年皱着的眉走进了,才被看得清楚,其中藏着的野戾也一并裹挟袭来。
“宫九喑?”柳强没想到,今天会遇到。
平日,就算遇见,队伍不同,经常只是远远瞥过一眼,更别提,这几日她都没来赛场。
那张极度惹眼的五官,逐渐与姜维记忆中的脸重合。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他,没来由的,微微一颤——实在是那日短暂的照面太过令人印象深刻,让他每每想起来,肋骨处都阵阵发疼。
但从小养成的骄傲迫使他挺直了腰杆,毫不畏惧的对上那双深邃的眼。
“怎么,今天,”叶贺扫了眼那矜贵斯文的身影,掠过宫九喑身后的人:“有你的局?”
少年穿的便服,青色的布料衬的她本就白皙的肤色愈加白的过分,隔得近了,叶贺甚至可以隐隐的看到她脖颈间青细的血管。
后面的张毅歪了歪身体看过来。
“这儿是怎么了,气氛这么怪?”
宫九喑侧脸余光落了眼过去,张毅努了努嘴,乖巧的站了回去。
不动声色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君顾下颚轻动,喉间低笑。
他忽然记起小家伙最初到俱乐部的时候。
这群人,到底是被宫九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从兜内伸出手来,指尖夹了张窄小的糖纸,垂着脑袋,吞吞将嘴中嚼着的糖块吐在上面,动作漫漫的抱住,捏在手中。
幽幽抬起的眸,泛着浅淡的殷色。
“我貌似听见,有人提到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