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退了傻狍子，王轩已经很深入山腹了。
他眼看着烈日悬空，自己还无猎物捕获，便准备回村去找王猎户。
忽然间，眼角间一抹灰色身影掠过。
王轩眼睛特尖，看清了那是一只野兔，毫不犹豫的就追了过去。
小兔子听闻身后有人追赶，吓得呲溜一下钻进了洞里，消失不见。
“妈的，狡兔三窟，完犊子！”
闷闷不乐地望着到嘴边的兔子飞了，王轩无比沮丧地回头，准备回村。
忽然一脚踩到了锐物，直接割破了他的脚趾。
王轩好奇地蹲下身体，将脚下枯叶扒拉开，竟然发现一堆瓷器碎片。
“窝巢，有古墓？”
发现了瓷器碎片，王轩第一个念头就是有古墓。
他拿着斧子在泥土中刨了几下，还真刨出来一个有些缺了角的盘子。
这盘子边沿和盘底是白釉的，白釉看着不怎么细腻，被泥土沁了色。
盘子腹部暗刻有云龙纹，画工很一般。
上面的五爪龙身体弯曲，昂首瞠目，龙须向上飞扬，龙爪强健有力，若隐若现。
龙周围分布有长脚如意云纹，间饰为 “山”字形火焰纹。
盘子底有青花双圈 “清末仿制”四字双行楷书款。
王轩将盘子翻来覆去地打量了一阵，顿时失去了兴趣。
好家伙，做工不错的瓷盘，感情是个赝品。
清末那不就是民国，民国的盘子在当下能值几个钱？
这破玩意随便去乡下一收，估计都能收来几箩筐，都不如十斤鸡油菌来得实惠！
“看来脚下有墓是肯定了，应该是民国的墓地。”
“算了，一个民国的盘子也值不了几个钱，拿着还晦气。”
王轩将盘子又埋回了脚下，抱着拳头拜了拜。
“大佬，无意踩到你家房顶，别怪罪，东西还你了，我可什么都没拿！”
简单用树叶将割破的脚趾包扎了一下，王轩担心会引起破伤风。
便不再停留山内，回归王猎户家。
到了王猎户家时，烈日已经倾斜，王猎户见王轩归来。
瞅得四下无人，用布条包裹住鸡油菌，像做贼似的给了王轩，随后闭门谢客。
王轩被王猎户那谨慎的模样逗笑了，他扛着鸡油菌。
避开了村内劳作的民户，七拐八拐回到了，他那漏风漏雨的破木屋。
回家放下鸡油菌，王轩先是检查了一下熟睡小屁孩的体温。
感觉体温正常，随手拿过一条布条擦拭掉他小屁屁上的粑粑，便赶忙烧了一壶热水烫脚。
小楠楠全程注视着王轩的举动，见王轩脚趾上鲜血结痂。
那里面似乎有一个大口子，眨了眨大眼睛。
她瞅了瞅身边，从身上的破夹袄缝隙里，抽出了一小撮棉花送到王轩面前。
小楠楠就用那天真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王轩，也不说话。
破木屋里穷到耗子来了都要哭着走，棉花从哪里来可见一斑。
王轩笑着揉了揉小楠楠的脑袋，接过了棉花球，并未拒绝。
晾干了脚，将棉花球拉长，捆在受伤的脚趾上，王轩也不管它会不会掉。
沓着漏脚趾的懒汉鞋下了地，取出几块鸡油菌用雨水洗净。
随便找了个瓦罐丢进去，放了点水，算是熬汤。
“鸡油菌不能多吃，多吃会腹泻。”
“眼下熬点蘑菇汤倒是没什么问题，一会汤熟了，你暖暖身子。”
“家里没盐巴，你就将就喝。”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家徒四壁，不去赚钱大家都要饿死。”
“如今我要房子破烂一个，要地还卖了娶的你妈，你妈又跑了，留下你们两个拖油瓶给我。”
“你说我要不管你们吧，良心过不去，管你们吧，我自己都不知道下顿该吃啥。”
“你看到那些鸡油菌了吧，是老子冒着险些被敲碎脑壳的危险，骗来的。”
“我明天要带着它们去省城，卖掉之后找寻活路。”
“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我将你们两个小家伙，寄居到亲戚家，等我赚了钱回来接你们。”
“另一个，你们两个跟着我，去闯那有一顿没一顿的求生之路。”
“你七岁了，已经是个懂事的小姑娘了，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自己表个态。”
“你跟弟弟是选择跟我去创业，还是留在乡下等着我回来。”
在王轩的眼中，懂事的小楠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她心中一定有着自己的主见。
不管小楠楠如何选择，他都会尊重小楠楠的选择。
小楠楠讷讷地望着王轩，眼角间滑落豆大的泪珠子。
“爸爸，不要小楠楠了吗？”
“诶，你哭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小楠楠一哭，王轩顿时感觉心中无比绞痛。
他一把将小楠楠抱在怀里，轻轻揉着小楠楠的额头。
“我这不是怕你跟我出去受苦吗，如果这是千禧年之后，你爹我分分钟让你过上富二代的生活！”
“可眼下是1980年，你爹我就算有再多的超前认知，也没能力迅速改变眼前的贫穷。”
“小楠楠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小楠楠并不懂王轩口中的千禧年和富二代是什么意思。
她感受着王轩怀中的温暖，将小脑袋死死地埋在王轩的胸口。
“爸爸，不要丢下小楠楠，不要丢下弟弟。”
“行行行，爹不丢下你，爹就带着你们两个小拖油瓶去打天下，别哭了啊！”
“小楠楠会照顾弟弟，不是拖油瓶！”
“嗯嗯嗯，小楠楠不是拖油瓶，不是拖油瓶~！”
好不容易将小楠楠哄笑了，王轩打开已经熬煮好的蘑菇汤，顿时屋内香气四溢。
做美食是要有天赋的，王轩上辈子世代都是做厨子的。
他爹更是凭借着一手灌汤包火遍大江南北，将生意做到了世界五百强。
王轩虽是天生的富二代，可体内那自带的美食细胞，谁都不能忽略。
如今，他只用雨水混合洗过的鸡油菌，加入了一些青草末，顿时令小楠楠食欲大开。
王轩不太喜欢清淡的蘑菇汤，只是吃了两口蘑菇，填了填肚子，就算是应对晚饭了。
待得小楠楠吃饱喝足，又喂给小屁孩一点蘑菇汤，哄着小屁孩入睡。
王轩将土炕烧暖，示意小楠楠先睡觉。
他坐在土炕的角落里，点起了一根丰收烟。
王轩注视着面前的渺渺烟雾，望着头顶的破洞，正好可以望见高空那抹明月。
“明月几时有，床前鞋一双。”
“老子真颓丧，明早蘑菇汤~”
“哈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