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故在心里偷偷猜过苏母的答案,他想过很多很多词语,兴奋、欣喜、快乐、诧异、难过、恐惧、失落……却唯独没有想到苏母的回答居然是“愧疚”与“自责”。
他的喉咙有些发涩。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直觉告诉苏母,苏故方才藏在身后的东西可能跟“苏子衿”有关系,她温声道:“是因为你发现了什么吗?”
“您看看这个。”
苏故还是把亲子鉴定结果拿了出来。
即使心理早有预期,可是亲子鉴定书上白纸黑字写着苏子衿跟他们有血缘关系时,苏母的思绪还是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这……这是真的吗?”
“嗯。”
苏故点了点头。
“可是……”
苏母茫然的看着苏故,她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可是我记得我只生过你这一个孩子啊,子衿是被我不小心弄丢的吗?我是什么时候把她弄丢的?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她的养父养母对她好吗?她这些年过得快乐吗?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你的妹妹?”
这还是苏故第一次见到母亲这样。
印象中的母亲成熟、稳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有条不紊地解决,她的脸上总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仿佛世间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母亲这副表情,紧张、茫然、无措……她连续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就是为了确定苏子衿的情况。
“您先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苏故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他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温柔地拍着苏母的后背:“子衿这些年过得很好……”
苏母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水杯,情绪还是有些不稳定:“真……真的吗?”
“嗯。”
苏故看着苏母的神情,试探性的询问道:“所以您相信她是您的女儿,对吗?”
“相信。”
苏母的声音坚定有力。
如果子衿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么以前她不理解的事情,现在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为什么她见到苏子衿的第一面就这么喜欢、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苏子衿似曾相识、为什么她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自己最喜欢的银手镯送给了苏子衿、为什么她收到苏子衿送的金手镯会这么开心、为什么她会把那张“全家福”摆在自己的床头柜上,每天睡前都要看上一遍……
原来是这样。
原来苏子衿是她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她们之间有着亲情与血缘的羁绊。
“您不是想知道……”
苏故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斟酌着措辞:“您是什么时候把子衿弄丢的吗?”
“嗯。”
苏母点了点头。
“我接下来说的事情可能会颠覆您的认知,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
既然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那就容不得苏故再退缩了,他缓缓握住了苏母的手,试图通过这个举动带给她力量:“子衿是来自于平行时空的人。”
“……什么?”
苏母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茫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平行时空?”
“嗯。”
苏故简单解释道:“在平行时空里,我跟她是亲兄妹,出于某些原因,她误打误撞来到了这个世界……”
苏故担心把原因解释的太清楚反而会让苏母担心,所以他用“误打误撞”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苏子衿是您的亲生女儿,只不过她是来自平行时空。”
苏故说的话确实颠覆了苏母的认知。
“等等……”
她抬手打断了苏故的话,不断整理着她接收到的信息:“你的意思是在平行时空里,我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你、一个是子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子衿离开了原来的世界,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个世界,阴差阳错的认识了你,跟你成为了好朋友?”
“是这样的。”
苏故点了点头,附和道。
除了那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苏母的分析基本接近事实,平行世界里的苏母确实有两个孩子,不过苏子衿并不是“误打误撞”才来到这个平行世界,她来平行世界的目的是为了拯救他。
“原来是这样……”
苏母低声喃喃着:“原来是这样。”
她不断的重复这句话,着看起来没有对苏故的话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可是“平行世界”、“穿越”这些明明都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苏母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
“您相信我了?”
苏故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为什么不相信你?”
苏母抬眸看着他,反问道。
她跟苏子衿有着深厚的血缘羁绊,没有一个母亲会认错自己的女儿,苏母不是没有怀疑过苏子衿的身份,但是她又十分清楚的记得自己只有苏故这么一个孩子……直到苏故说出了“平行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苏母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人,但是她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即使苏故口中的“平行世界”听起来既荒谬又不可置信,她还是会选择相信他的话。
事情顺利的有些超乎预料了。
苏故猜测过说出事实之后,今天可能发生的情况,苏母明确表达过对苏子衿的喜欢,在得知她是自己亲生女儿的时候,苏母高兴的几率会远远大于难过;但是高兴过后,她有可能觉得意外、震惊,甚至对苏子衿感到恐惧,毕竟穿越、系统、平行时空都不是用能科学解释清楚的事情,苏故做好了为苏子衿辩解的准备,他甚至在想……如果苏父苏母还是不肯相信他的话,他就把自己亲眼见“拯救”系统、他与三十岁“苏故”的对话、前世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苏故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他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像他当初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苏子衿就是自己的妹妹,苏母从始至终都没有质疑过苏子衿的身份。
原来这就是血缘关系。
原来这就是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