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处置她们？”
宋祈安拿出一颗口香糖递给苏子衿，温声道：“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皎洁的月光下，少年的眼睛里仿佛含着一湾春水，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谢谢。”
苏子衿把口香糖接了过来。
是草莓味的。
“这次的事情都是我一手指使的。”
沈凝见事情已成定局，下意识挡到了那群女生面前：“你们想做什么就冲着我来。”
“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苏子衿眉梢微挑。
“嗯。”
沈凝点了点头。
她看到苏子衿慢慢朝这边走过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头上传来了一股温柔的力道……
苏子衿揉了揉她的头。
沈凝愣住了。
她震惊的睁开眼睛：“你……”
沈凝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我不怪你。”
苏子衿眉眼弯弯的看着沈凝，嗓音温和：“我也不想对你做什么，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学习。”
她上辈子就听说过谢思思的事迹。
苏子衿跟谢思思虽然没有正面交谈过，但是从上次的见面里就能看出来她不简单。
像苏故这种从小就聪明的人尚且被谢思思哄得团团转，更何况是沈凝呢？
苏子衿跟沈凝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她能看出来沈凝的本性不坏。
“……好好学习？”
沈凝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从她中考失利，进入职高的那刻起，“好好学习”这个词语就离她越来越远了，职高的学生逃课、抽烟、喝酒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老师们也懒得管他们，只要学生不正面顶撞、辱骂老师，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沈凝所在的班级里，你能看到上课睡觉的、能看到上课看小说的，甚至还能看到上课两、三个人偷偷聚在一起打牌的，却唯独看不到认真学习的。
总而言之，职高的学习环境跟一中的学习环境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于后者来说，将课余时间用来学习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对于前者来说，上课学习是一件不正常、甚至会被同学恶意嘲讽“书呆子”的事情。
沈凝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倒是经常会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记得她们当时的班级口号就是这个，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沈凝的年龄越来越大，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听过“好好学习”这几个字了。
所以当她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你在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
苏子衿垂眸看着沈凝：“其实以我们两个的交情说这些话并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你想过自己未来的生活吗？”
沈凝沉默不语。
未来的生活？
按照她现阶段的情况，无非就是再混两年拿个学校文凭，她们学校的文凭很水，对以后找工作的帮助其实并不大，如果她能找到一个养活自己工作就已经算是她的幸运了，更大的可能性就是她需要家里的接济。
毕业后，无论她是找工作还是继续靠家里接济，这种生活最多持续四五年，因为她也差不多到了结婚的年龄，如果幸运的话，她能跟喜欢的人恋爱、结婚、生子；如果不幸运的话，她就听从家里的安排去相亲，她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父母喜欢。
其实她的生活一眼就能望到头。
“你应该听过类似‘读书改变命运’、‘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话吧？”
“嗯。”
类似这种的名言，沈凝听过不下十遍。
“其实我个人觉得这些名言警句在某种程度夸大了读书的作用，毕竟靠着读书实现阶级跨越的人屈指可数……”
事情的发展跟沈凝想的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苏子衿会趁着这个机会对她进行一番说教，谁知道她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凝茫然的看着她。
“我想说的是读书不一定能改变命运，但是读书一定能够充实你的生活，丰富你的思想，拓展你的见识。”
说来说去，苏子衿还是想劝沈凝学习。
可能是沈凝对谢思思太好了，苏子衿恍惚之间沈凝的身上看到苏故的影子……她跟沈凝的交情不深，甚至险些结仇，所以言尽于此，至于沈凝能否听进去就是她的事了。
沈凝沉默了许久。
跟沈凝一起来的女生被宋祈安带来的人打了，她们大部分都还躺在地上，而沈凝刚才为了保护她们，身体始终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苏子衿慢慢地将她扶起来：“我说这些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如果你觉得没有用，那就权当我刚才跟你说了几句废话……”
苏子衿言尽于此。
“走吧。”
这句话是苏子衿看着宋祈安说的。
许是因为之前发烧的缘故，少年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容貌，他将黑色鸭舌帽往上抬了抬，露出了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他温声道：“好。”
“等等……”
眼看着苏子衿跟宋祈安就要离开，沈凝还是喊住了她：“你……你为什么……”
“嗯？”
苏子衿耐心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为什么……”
沈凝犹豫了很久，才把憋在心里的那句话问出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就算对你好了吗？”
苏子衿眉眼间透着几分意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老师、家长、朋友应该都劝过你好好学习吧？而我不过就是动个嘴皮的事情，还算不上对你好。”
“无论你说什么……”
沈凝深吸了一口气，她朝着苏子衿的方向鞠了个躬：“我今天都要谢谢你。”
沈凝能感觉出来苏子衿的善意。
“不客气。”
苏子衿温声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她本来就没指望着能凭借这简单的两句话说服沈凝，现在的情况倒是意外之喜。
“有……”
沈凝的表情罕见的扭捏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