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春猎,言文奇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到哪里都拿着一本书。
“你看的是什么书?这么好看吗?”
言文奇发现面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传来。
“数算之书而已,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看?”言文奇头也没抬回答道。
“还是算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言文奇抬头发现是霓凰站在面前。
二人在这几天春猎的时候见过几面,聊了几次算是熟悉了不少。
霓凰今天穿着一身银色铠甲,头发束起,看起来英气十足。
“每天这么看书不累吗?他们在哪里跑马,不如去放松一下?”霓凰坐在言文奇身边轻声询问。
“太累了,不适合我。”言文奇将书放在怀里,用手遮了遮太阳:“你不是和林舒他们比赛呢,怎么突然过来了?”
“怕你一个人无聊,就过来看看。”
两人坐在石头上,看着林舒他们笑的那么灿烂,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接下来几天,基本上没什么事,春猎结束后众人安稳离开,言文奇则继续窝在家里。
霓凰早就带着穆青离开了,言文奇出去也没什么事,反正他和林舒他们玩不到一起。
时间匆匆而过,这天,赤焰军在林燮和林舒的带领下离开了金陵城,言文奇带着聿津在长亭相送。
“林伯父,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聚,这坛酒就当是我的送别礼物了。”
亭中放着一坛酒两只碗,聿津乖巧的站在文奇身边,眼睛忽闪忽闪的。
“哈哈哈哈…好,那就帮我满上。”看着面前的文奇,开怀大笑:“来,小舒,你也来喝一碗。”
林舒穿着红色铠甲,眼神坚定,妥妥一个少年将军。
“好啊。”
文奇帮二人倒满酒,将坛子封存递给林燮旁边的副将。
“林伯父请喝。”
“嘶…哈…辣,太辣了,不过够劲,这才是男人应该喝的酒,以前喝的那些就和白开水一样。”
林舒小口抿了一口,将酒递给副将让他喝完。
“林伯父即将远行,喝一碗就够了。”言文奇使了个眼色:“不知道能不能和伯父单独聊一聊?”
林燮看了眼身边的人,点点头答应了。
林舒带着聿津和副将离开了亭子,在不远处等着。
“文奇有什么话说,怎么还要瞒着小舒他们?”
“这个送给伯父,如果遇到绝境点燃后扔在一旁就行了。”言文奇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送给林燮,书是卷起来的,不凑进看发现不了里边还藏着东西。
林燮摸了摸书,知道里边有东西,他不动声色的放进怀里,拍了拍言文奇的肩膀。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言文奇执晚辈礼目送林燮离开,直到他们消失在眼前,他才带着聿津回去。
林舒好奇的看着林燮:“父亲,文奇送你的事什么东西啊?”
林燮故作不在意,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林舒:“一本兵书而已,没什么,你也知道那孩子喜欢看书,或许是想要帮帮我们,才送了本兵书。”
“兵法要义,这书是谁写的?”林舒仔细的翻看着书,饶有兴趣的看着:“父亲,我能不能拿着看?”
“喜欢你就拿去看。”林燮目视前方,心情有些沉重。
绵延数十里的军队如同长蛇一般向前慢慢动着,这些大好男儿还不知道他们这次被他们所忠心的君王送上绝路。
一个黑衣人来到一座宫殿前,跪在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面前。
“属下看到言大公子拿着一坛酒送别林将军,临别时还送了本兵书。”
“没什么其他异常?”
“没有。”
“下去吧。”
“是。”
黑衣人消失在角落,一切如同没有发生一般。
惨烈的战场,浴血的战袍,鼻间充斥着血腥味。
“小舒,活下去,为了赤焰军,活下去…”
梅长苏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他抚摸着赤焰军手环上刻的“林”字,心绪难平,良久不语。
十二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曾经的人早就随着时间化作尘埃随风飘散。
琅琊阁阁主蔺晨收到北燕全无背景、势力最弱的六皇子被册封为太子的消息后带着东西来到崖上一间房内。
与此同时,正巡视江左的誉王和京城中的太子同时获悉,六皇子之所以能脱颖而出,是因为他获得了琅琊阁锦囊中“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的秘密。
“你做到了。”蔺晨看着面前披散着头发的虚弱男子说道。
“早就预料到的结果,没什么可惊讶的,你来是专门告诉我这件事的吗?”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蔺晨担忧的看向男子:“以你的身体最起码还能活几年,如果你去那里恐怕来年坟头就插满草了。”
“如今我以梅长苏的身份重活一次。那就不能白活,他们…还等着我呢。”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这瓶子里的药你拿着,吃完就通知我。”
“知道了。”
梁帝年岁已高,太子与誉王已争夺皇位多年,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
誉王巡视江左有功,梁帝欲加封其为七珠亲王,让太子忧心更甚,誉王又一次杀掉太子派来的刺客,深知与太子已势如水火,不进则死。
誉王与太子亲信都上琅琊阁询问麒麟才子的身份,得知麒麟才子是素有“琅琊榜首,江左梅郎”之称的梅长苏。
太子和誉王为抢先一步拉拢此人,皆备重礼派人前去拜访。
金陵,言府。
言文奇如今已经有二十五六岁了,却孑然一身没有娶妻,而金陵城中的那些达官显贵们仿佛忘了他一样,没有一个人为其提亲。
言文奇如今功法大成,可以弹指间杀人于无形,除了远在南境的那位,再没任何人知道他的能力。
“大哥,大哥……”聿津人还没到声音就传来。
言文奇正在院中躺在摇椅上晒太阳,隐隐的听到聿津活泼的声音传来。
“大哥,你睡着了吗?”聿津的声音出现在言文奇的耳边。
言文奇睁开眼睛,宠溺的看着聿津。
“和景瑞玩够了,舍得回来了?”
聿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
“大哥,我和景瑞说好要去接一个朋友回金陵养病。”聿津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你有没有什么想带的东西,我帮你买回来。”
言文奇靠在椅子上,歪了个头看着聿津:“你们玩的开心就好,不用管我。”
“那好吧。”
剧情就要开始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那位如今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文奇眼神放空,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那年赤焰案后,金陵的天都变了,空气中都能闻到那散不去的血腥味,朝堂之上,熟悉的人也一个个消失。
那对对自己很好的夫妻也消失在了断壁残垣之中。
同样的长亭,言文奇这次送别的是穿着铠甲的霓凰。
“经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言文奇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霓凰的脸被冻的通红。
“终究会相见的,如果有事点燃我给你的东西,我的人会通知我的。”
霓凰面若冰霜,冷着脸看向言文奇:“你的人?”
“这么多年,我体弱多病不能习武,可我的脑子好着呢,我做了点小生意,这些年专门在南境开了几家店,你可以通过那里和我联系。”
“好。”
霓凰的副将缓缓走上亭中,言文奇知道她就要走了,不等她开口,言文奇便开口了。
“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嗯。”
言文奇迎着风,长发被吹了起来,他走下小坡,坐上家中马车后离开了。
“走吧。”
“是。”
卓家长子卓青遥护送状告庆国公亲族的一对老夫妇进京,遭到季赢追杀,误闯江左盟地界。
大雾弥漫的江中,卓青遥他们坐着的小船突然停了下来。
“在下天泉山庄少庄主卓青遥,今日无意闯入………”卓青遥冲着迷雾之中拱手,恭敬的说着话。
“那就走吧。”
“多谢!”卓青遥见状立刻带人离开,不做停留。
大船上的季赢见状立刻让人停下船,神色凝重的看着前方。
“季庄主,快追啊,停下来干什么?”一个纨绔公子打扮的人催促着季赢。
“咱们已经到了江左境内,不……”
“江左怎么了?快追。”
季赢瞥了眼身边没脑子的男子,紧张的看向隐约出现的小船。
“季庄主来江左境内有何贵干啊?”梅长苏冷冽的声音传来,吓得季赢一动不动。
“………”
在飞流将那纨绔扔下船后,季赢也落荒而逃。
有梅长苏的插手,卓家将老夫妇安全送到了御史台府衙。
廊州,萧景瑞与言聿津准备接江湖好友梅长苏入京休养,二人闲逛时偶遇大渝使节进京。
“景瑞,我记得十二年前大梁与大渝在梅岭血战后,两国交住甚少,这大渝使节来我国做什么。”
“不知,不过我知道如果咱们再不去找苏兄,明年也到不了金陵了。”
言聿津撇撇嘴:“好嘛好嘛,我就知道你是在嫌弃我拖沓,我们这就上门拜访不就行了?”
景瑞无奈的看着身旁的好友:“走吧。”
江左盟中,蔺晨为梅长苏把脉,身边没有一个人伺候,整个房间就只有他们二人。
“咳咳…”
蔺晨皱着眉,一言不发。
“能不能不要每次为我把脉你就这副样子?感觉我欠你很多钱一样。”
“你这副身体还想去金陵,这不是去找死吗?浪费我这么多年时间,早知道你要送死,我根本没必要救你。”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可我必须这么做,谢谢你这么多年为我费心费力,可这件事我必须做。”
蔺晨收起放在梅长苏胳膊上的手,无奈的摇摇头。
“这次我会随景瑞进京,住进宁国公府。”
“必须住在他那里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梅长苏笑道:“正因为如此,我只有和他进京才不会……”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有事就告诉我。”
梅长苏的状况不容乐观,他想请蔺晨想办法维持两年生命,让蔺晨深感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