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完,我已经是控制不住自己泪流满面。
这二十多年来,我可以想象到他日日夜夜受着良心的谴责。
这种弑父行径,难怪师父对于龙虎山讳莫如深。
我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师父看着我:“你才二十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我经历的那些实在是太痛苦了,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我没有勇气面对那样悲剧的过往。”
“你会认为你爱戴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我摇了摇头:“并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
师父充满哀伤的看着我,好久好久才重新开口。
“是我的错,我如果早点阻止师父,他就不会死在我的手上。”
我想了想,很认真的抬头说道:“万事都有定数,每种选择都是新的痛苦,是是非非不是当时的心境,很难判断真正的对错。”
我冲他笑笑:“即使我不知道真相,我也不会像龙虎山那样对待你的。”
师父看着我,通红着眼睛拍了拍我的肩膀感动的说道:“好孩子,有你是我的福气。”
我也说道:“有师父也是我的福气。”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道:“龙虎山那边我已经说清楚了,他们也都知道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你这一段时间累到了,再睡一会吧。”
我揉了揉太阳穴,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再睡也没有意义。
何况今日我有事情要办。
我从口袋内拿出了一阵薄薄的纸片,上面有一个地址,寒州龙湾子村张家。
这是我在鼠女的幻境中遇到的那个身体附在猴子身上的道士给的。
他救了我,我也应该将他嘱托我的事情办好。
于是我对师父说道:“师父,你知道龙湾子村吗?”
师父点了点头说道:“是在寒州的最北边,好像是之前还被划分为风景旅游村了,但是因为太偏僻又被搁置了,我在新闻上看到过。”
我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之前答应了一个人,要去他家里通报他的死讯,我看今日时机就很适合。”
师父点了点头,示意我吃了早饭再去。
我们正说着话,羿玄从里面出来了,看见师父回来先是一愣再是一抹喜色。
我知道他的担忧,他始终怕我和师父处于他和龙虎山的对立面,不过看他从龙虎山回来,就说明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所以他的脸色一时间开心了很多。
“冲夷道长,崔兄。”
然后他拿出了一包行李又说道:“我要回龙虎山一趟,出来挺久了。”
随着他的走动,我听见塑料袋咔咔的响动,我不由得好奇这行李里装了啥了。
吧唧,一个红色的四方小袋子掉了出来。
我顺着东西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牛板筋。”
好嘛,这是装了一行李的辣条。
很符合羿玄的人设。
我和羿玄分别之后,约定好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他。
有热闹之类的千万别忘了他。
我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我按照地址,坐上了去龙湾子村的客车。
我看着飞速消退的沿街风情,盘算着还有多久到龙湾子村。
一路上磕磕绊绊的差点没有把我的屁股快巅成八瓣了。
“难怪人这么少,这路也太难走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在车子的脚臭味和汗水味中我终于站在了龙湾子村的村口位置。
这里风景如画,郁郁葱葱的树木整齐的长在街道两侧。
金色的太阳光芒透过树木斑驳的撒在地面,山间的鸟叫零零散散的出现,一副农家生活的场景也如画卷一般朝着我展现了出来。
我顺着羊肠小路走了进去。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了,明明外面艳阳高照。
但是我一进村子就感觉到一阵低低的气温迎面袭来,吹的人一个哆嗦。
看见我进村,那些村民的眼神也是十分的奇怪。
这村子大多都是老年人和小孩子,很少见年轻人。
我心想可能是外出打工了,毕竟年轻人的心思都活泛一些,谁会成天黑夜的守着几亩烂地过日子。
土里刨食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都是人人为资本家打工的时刻了。
我拦住路过一个赶牛的小孩子:“小朋友,我想问下张家在哪里?”
小朋友本来还好奇的看着我们,脸上有些灵动的孩子气。
可听见我问张家。
双眼顿时充满了憎恨盯着我看了老半天,下一秒却冷不丁的咧嘴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可把我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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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笑声在阴冷的空气里前后穿梭,让人心生害怕。
“小朋友,你怎么了?我来是你们村找人,张家你知道吗?”
这小朋友直勾勾的看着我,那双无神眼睛冷漠的表情让我不寒而栗。
我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小朋友赶着牛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路上如他这般的人也不在少数,我接连问了好几个人。
他们的反应都很奇怪,怨毒之中带着仇视。
我一头雾水,在村子内问来问去,竟然大半天都没有找到张家的位置。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到一旁的阴影处站着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人。
来人低沉的说道:“我是张家的,你找我们干什么?”
我看向那个年轻人,身材高挑,又骨瘦如柴。
头上的头发也是稀少的可怜,中间还夹杂着无数的白发。
而且我心里一紧的是,这年轻人的右眼睛居然是灰白色的,乍眼一看就好像一张脸上长着一颗灰白色的石头一样。
“咳咳..”年轻人低头咳嗦了一声,然后用仅有的一点长发遮住了眼睛。
“我们家就住村尾第二家,你先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犹如被某种魔力禁锢了一般,只觉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不和我一起吗?”
年轻人摇了摇头:“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你先去吧。”
年轻人的话让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哪里有家里来人了,还把客人晾着自己进门的。
这一点着实有些奇怪。
但是我也不好强求别人,只好点了点头说了声感谢。
我朝村尾望了一眼,再回过头来及就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
而此时,我隐约听到村尾的位置似乎有唱戏的声音,我抬头看了一下,分不清是哪家的。
于是沿着村里的泥土路,慢慢的朝着村尾倒数第二家走了过去。
等到我进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唱戏的位置正是这张家人传出来的。
我心头猛的一沉,这家是在办丧事!
忽然的,我突然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从我的后背悄悄的爬了起来。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如芒在背,行走不安。
我眉头紧皱,视线不断的从张家的院子扫视而过。
一地的纸钱迎风飘散,白色的魂幡插在院子的矮墙上。
院子的左边停放着一道漆黑的棺材,棺材的旁边还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画圈。
而右边则是一群唱戏的人在吹吹打打,所唱的戏目都是那种哀怨至极的。
我一进院子,所有的人视线都看向了我。
但是我却将视线停留在了院子正前方也就是堂屋内的墙壁前。
那里挂着一张黑白色的遗照。
当我的视线接触到正中间的遗像脸上的时候,一股寒气从我的心底立即蔓延了起来。
因为,对方在直勾勾的盯着我!
不管我如何移动,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就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我脸色大变,而那张遗像的人我熟悉无比。
皮肤苍白,头发少白,眼睛还有一颗灰白色的眼珠。
正是刚刚给我指过路的年轻人!
讨论一下你为什么不快乐,让我们看看幸福手册上它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