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儿跌落下来,浑身血呼啦的杜老大扶住了她。
莫言到了,闪电蛟缭绕七彩凤凰让其缓冲,冷月儿大睁着迷蒙的大眼睛看着莫言,莫言大手托着冷月儿的后背想让她靠着稍作喘息。
两个人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莫言都舍不得埋怨冷月儿一句。
倔强的冷月儿忽然看着姜国安拼力对抗的寒潭之眼,猛地借莫言手力直了身形,莫言明白冷月儿斗志昂扬,他不想让冷月儿拼,他想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是他说不出口了,冷月儿凌厉肃杀的脸色就表明了她的态度,冷月儿恨急了寒潭之眼。
莫言递过了他的大手,冷月儿握着,一个响指高举,红线索和七彩凤凰火速归位。
百鸟呼呼又整列队形盘旋半空,乌压压遮天蔽月,光看那阵势也是吓人。
冷月儿莫言双跨七彩凤凰,闪电蛟紧贴在七彩凤凰的腹部契合速度,龙凤合一红白闪电一样昂扬起势然后猛力俯冲,一个猛子就扎进寒潭之眼。
杜老大哎了一声愈加阻拦的跟了两步,他哪里跟得上七彩凤凰和闪电蛟的速度,杜老大捂着胸口瞠目结舌看着冷月儿莫言自投罗网般消失在那个令人恐惧的黑洞。
姜国安和身后一众黑甲卫都目瞪口呆,姜国安急得大叫小郡主,两道红白魂力光已经没入了寒潭之眼。
姜国安继杜老大之后傻眼了。
乌压压的百鸟整列出黑色的尖锥跟着七彩凤凰和闪电蛟的轨迹扎了下去。
如同大嘴里面被百鸟塞满,两种本命兽魂力穿出的洞被后面的百鸟尖锥给紧跟着撕裂扩大。
姜国安急得奔了过来,临渊下望,寒潭之眼洞口忽然没有了刚才彻骨寒冷的强力吸附,就见神庙一样高大幽深的寒潭之眼忽然扭曲起来,吓得姜国安后撤。
紧接着两道红白相间的魂力光自寒潭之眼斜后方扎出来,一个不曾懈怠的回旋,两股魂力合成光锥又扎了回来。
乌压压的百鸟尖锥不做迟疑跟着回旋扇面没入,就如同红白魂力甩出的庞大黑裙摆。
破了洞的寒潭之眼不但整个扭曲收缩,还不停的颤栗起来,嘭!红白光锥又从寒潭之眼另一角穿梭出来,堪堪与姜国安擦身而过,带出寒风灌了姜国安一嘴,姜国安须发皆张,蹬蹬退了数步,杜老大肩膀递了过来帮他稳住身形。
七彩凤凰冲出来忽然偏离了闪电蛟,双翼不展,晶光黯淡俯冲直下。
冷月儿一口鲜血喷涌,栽下七彩凤凰,莫言捞起冷月儿缓缓落地,闪电蛟贴着地面去接七彩凤凰,闪电蛟托起了魂力筋疲力竭的七彩凤凰的头,后面乌压压的百鸟托底凤尾,十余丈的缓冲停下来。
七彩凤凰断一尾脱困求生,现在又断一尾穿了寒潭之眼,要不是魂力加持了项可血,七彩凤凰七尾都跟寒潭之眼同归于尽了。
寒潭之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败溃散,散成缕缕腥臭的黑烟。
很多黑甲卫魂力不支倒了下来,姜国安带出来三百黑甲卫去了三分之一,姜国安颓然错了一下高大的身形,差点坐到地上,再看状元坡一片狼藉,惊马乱窜,他的手下横七竖八,站着的都跟木头桩子一样,都还没有从惊骇中缓过神来。
黑甲卫从来没有遭遇此类强敌,更没有遭受如此挫败,士气沉闷,没有一个出声的,生死一念,恍若隔世,有十余个姜国安亲信靠过来,其余大多数黑甲卫懵灯看着硕大绚丽的七彩凤凰受伤不支,冷月儿血染白裙。
他们集体如同做了一场噩梦,然后又集体见证了一个看似盈盈弱弱的女孩子的强大和勇敢。
冷月儿都没有力气收本命兽于思域空间,魂力消耗亏空的思域空间意识流在萎缩,灵台之光羸弱如豆。
莫言顾不上平复自己受伤的思域空间,他驱策闪电蛟魂力与七彩凤凰共享,慢慢七彩凤凰魂力一线归于冷月儿思域空间,生息皆无,七彩凤凰孱弱如新生儿般。
凤凰蛰伏 百鸟呼棱棱飞上夜空,一眨眼翅子沸腾飞了个干干净净,夜空空旷,满月清明照着面目皆非的状元坡。
这是冷月儿折翼最狠的一次,要了半条命一点不为过。
冷月儿感觉好累好痛啊!
她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魂力,她对莫言摇摇头,她需要自己休养生息思域空间。
杜老大点燃了火把清点人数。
姜国安举着一个火把来到冷月儿莫言跟前,他的甲胄盔甲都被魂力震碎,青衫布带,发髻散乱,冠玉不在,看着这一夜仿佛老迈许多。
姜国安心里忐忑,损兵折将不说,冷月儿这般模样,他无法向太子殿下交差,只要冷月儿一句话,太子殿下治他个保护不利的罪过,他的老脸也无处安放。
姜国安将火把插到地上,赔了小心又带了几分惶恐问冷月儿状况。
冷月儿勉强起身,莫言不想她逞能,托着她站起来。
冷月儿当然知道姜国安的想法,这也不怪他,寒潭之眼是稀世修为,中靖鲜有人知,黑甲卫已经折损很多,这都是黑甲卫的精英,冷月儿知道姜国安也是心疼死了。
在今夜姜国安颜面扫地,冷月儿怎忍心再雪上加霜。
“我们没有事儿,姜大人可只字不提,今天的事儿你酌情上奏,太子殿下必定给死难的黑甲卫兄弟多些抚恤。”冷月儿挤不出一丝笑容,只是靠着莫言微微点头:“请姜大人节哀,诸位兄弟节哀。”。
冷月儿心里是有愧疚的,但是她说不出口,姜国安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冷月儿却不这样觉得,然后心里自责怪自己不够警醒,如果自己不被迷惑于困境,那么这么多黑甲卫一定不会死于寒潭之眼。
姜国安听完心头哽咽,深深拱手。
杜老大忽然说:“有马蹄声!”
这一声吆喝,把大家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给扥直了。
有的黑甲卫脸色都变了。
冷月儿和莫言也是心头一紧,对望一眼,冷月儿咬牙站直了身形。
姜国安恶狠狠的转身往杜老大身边走。
黑甲卫看到姜国安的手势列开半圆队形把冷月儿莫言护在后面。
姜国安这次是准备拼命了。
马蹄声近,马车吱吱咯咯的在路上颠簸的车轮声越来越清晰。
黑甲卫分两道防护墙,杜老大上马带人往前又加了一道防护。
所有人的心都拎起来了,冷月儿却忽然放松下来,软软哒靠在莫言身上。
项可和酒盅儿来了。
冷月儿就知道酒盅儿听话才怪。
项可在酒盅儿的唆使下老远就招手吆喝:“是我是我!”
杜老大举着火把迎上去,一个黑甲卫拨马来给姜国安报信,南阳王来了。
大家的心情又齐刷刷的放松了,有的黑甲卫甚至偷偷抹了一把脸。
冷月儿莫言也听见了,莫言低语:“你徒弟比我外甥强!”
冷月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唇。
黑甲卫两厢护卫这项可的马车来到冷月儿跟前,项可酒盅儿跳下马车,看着摧残的不成样子的桃林吓一跳,老远看见冷月儿站着放心了。
“师父!师父!”酒盅儿差点扑上来,被莫言一胳膊拦住了,不拦着酒盅儿能把冷月儿给撞飞,现在的冷月儿看着都轻飘飘的,喘气大了都能吹跑了。
“师父!你怎么了 。”酒盅儿跑近发现冷月儿脸色苍白,浑身浴血,连红线索都松松垮垮的搭在手腕上。
冷月儿摇头。
莫言不让冷月儿说话:“没事,马车来的正好,你个臭小子把马车弄过来。”
酒盅儿应着一溜小跑就去牵马车。
项可局促不安的看着冷月儿和莫言:“真没事吗?我能不能把把脉?”
莫言不等冷月儿开口就阻拦了:“她的伤你看不了,不劳南阳王费心。”
莫言不咸不淡的说完托起冷月儿奔了马车。
冷月儿转脸冲项可笑一下,摆摆手表示没事。
项可想跟过去,姜国安杜老大都过来请安,姜国安还奇怪自己暗中派的人怎么没有跟来,南阳王能够叫开城门,城门守卫都居然没有护卫的,这可把姜国安鼻子气歪了,这要是南阳王有个闪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杜老大给项可找了一匹马,黑甲卫护着马车缓慢回城。
已过子夜,拖拖拉拉的一队人马,来时鲜衣怒马,回去沉眉耷拉脸。
杜老大心说幸亏是晚上,白天都得找地缝钻进去,黑甲卫没有这么丢脸过。
冷月儿被莫言抱着进了车厢,酒盅儿成了车把式。
莫言抱着软绵绵的冷月儿,用衣袖擦拭干净她脸上的血迹,他摸哪里,冷月儿都皱眉头,莫言心疼的把脸贴在冷月儿的额头上。
冷月儿柔声细语把经过说了一遍。
莫言良久无言。
半晌,莫言挑帘跟酒盅儿说:“到京城你抽空跟那小子说,给你师父诊脉下药方。”
酒盅儿一听吓坏了:“师父伤哪里了?”
莫言那里知道具体上哪儿,好像哪儿都伤了,摸哪儿哪儿疼。
莫言烦躁想骂人,强忍住。
“皮外伤,吃两副药睡几天就好了。”冷月儿摸摸莫言的脸,冲他轻摇头。
“好好,师父!你不要说话,别累着,我不让项可回南阳王府,他也不想回去,我进城就跟他溜了,可别让她姨母看见我们进翠微居。”
酒盅儿有心眼,他知道师父有伤需要项可,他要藏好项可,可不能让左秦找到,黑甲卫万一走漏消息,左秦堵上门就完了,师父重伤,小舅看着也受伤了,谁也对付不了那个左秦。
酒盅儿看出门道来了,要想师父早日恢复,还得让项可出血,这次师父伤的厉害,抠抠索索的还不行,师父不能慢慢将养,不知道啥时候冒出个厉害的可就麻烦了。
酒盅儿遵循一个理念,师父强大,徒弟安全。
冷月儿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眼见来到了紧闭的城门下,早有黑甲卫上前吆喝,守城将士一听南阳王姜国安都在城外慌忙应着来开城门。
莫言慢慢把冷月儿放在座椅上,冷月儿痛楚的皱眉。
落吊桥吱扭扭开城门,两队灯笼火把明亮亮把这一队人马迎进城。
莫言接过酒盅儿的马缰绳,无需多言,酒盅儿出溜下马车,他一直盯着项可呢,项可的眼睛也一直不离马车。
看见酒盅儿冲他招手,项可赶紧夹马过来,一伸手把酒盅儿拉上马背上,酒盅儿在项可身后凑上嘴巴叽叽咕咕一阵子传授机宜,项可只一个劲儿点头,酒盅儿就是项可的狗头军师,酒盅儿往东他不往西,酒盅儿撵狗他不撵鸡。
项可就是跟酒盅儿对眼。
即使被酒盅儿指使的团团转他也喜欢。
项可在姜国安眼皮底下是溜不走的,他驱马赶上姜国安:“我不和你们一路了,麻烦你把月儿送回翠微居吧,我有事去趟宫里。”
现在项可撒谎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
姜国安一听南阳王有事进宫,他心里一下子揪紧了。
“姜国安保护不利,愿随南阳王一同进宫请罪。”姜国安还没说完,项可就打断他:“不不不,姜大人,你误会了,你姜大人拼命保护冷月儿何罪之有,我是偷偷进宫拿几味药给冷月儿,放心,皇兄那里我什么都不会说,姜大人且放宽心,也求姜大人不要把我今晚出城见过冷月儿的事儿泄露出去。”
姜国安打了愣神,似懂非懂点头:“小王爷放心,我勒令下去,今晚都不曾见过南阳王。”
“特别是对他姨母保密!”酒盅儿在项可身后叮嘱了姜国安一句,项可赶紧补充:“对对,姨母什么时候问也要说没见过我,就说好像出城采药去了。”
姜国安完全明白了,重重点头。
项可很满意,竖起大拇哥,然后和酒盅儿两人骑一匹马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杜老大纳闷的说:“大人,我看南阳王可对冷月儿刚上心了,还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在乎过,平时都不拿眼皮撩我们。”
姜国安当然看出来了,但是,冷月儿身边有个帅气本事大的莫言,一看人家你侬我侬的,南阳王这处境着实有点尴尬啊!
姜国安摸摸胡须,大龙牌在冷月儿手里,太子殿下是不是有意的,谁都知道,太子康和冷炎关系莫逆,冷炎为保太子康可谓是殚精竭虑出生入死。
“咱们得对冷月儿上上心,这个丫头将来跃入龙门也说不定啊!”姜国安拍拍杜老大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