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灵魂拷问把项可的热情打压下去了,接下来两个人钻密道,他没有话了,有点小心翼翼,一单独跟冷月儿,项可就能感觉到冷月儿的气场,这气场让他只能盲从。
冷月儿虽然对项哑耿耿于怀,但是她爱憎分明,真的没有迁怒于项可,她就是想通过项可挖线索。
冷月儿知道左秦大概率会知道项哑的动机,或者左秦完全知情,细想左秦掳走项可都是跟自己进京的路线同步的,左秦开始就阻止自己认识项可,但是偏偏在她阻止预防下认识了,一步步发展成她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那么这样看来左秦和项哑是在打配合的。
怎么才能从左秦那里知道真相?
左秦在不在京城?项可都回来了,她不可能不回来,除非她放弃掳走项可。
掳走项可是不是左秦项哑配合的一部分?
冷月儿察觉到自己钻牛角尖了,她摇摇头,强迫自己暂时不要想这件事,当务之急赶紧把龙行金牌给柳耘笙出发华南仓,没有比定国军军粮更重要的事了。
快接近出口的时候,冷月儿听见红线索细微的抽索声,红线索居然没有发出红晕,直接哧溜溜缠上了冷月儿的胳膊,冷月儿立马回身摁住项可的肩膀,两个人都停下来。
红线索发现超强的大修行者才会有这样隐蔽且有点胆怯的表现。
出口很安静,冷月儿也没有察觉到有大魂力波动。
或者来人跟她一样很会隐藏魂力。
项可凑上来仔细的听,他也没有听到什么,项可紧张的任由冷月摁着,这个密道是万万不能让人发现的。
冷月儿又摁了摁项可,她示意项可可待着别动,冷月慢慢的接近出口,左胳膊上的红线索忽然抽紧了一下, 居然有酒盅儿的感应,如果只有酒盅儿在附近,红线索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那么就是酒盅儿身边有隐藏魂力的大修行者。
但是冷月儿明明感应到的就是酒盅儿。
酒盅儿就在她十丈之外。
冷院估算酒盅儿在柴房门外。
冷月小心地接近出口,她慢慢站直了身子,头已经能顶到密道口的稻草了,冷月儿屏住呼吸,慢慢慢慢地扒开稻草。
当冷月儿的眼睛跟密道出口相持平的时候,他看见了柴房虚掩的门缝里有本命兽的微弱晶光。
红线索又在冷月的左腕上抽紧,红线索的反应是情急的求救的,冷月意识到酒盅儿在求救,他受制于人了。
冷月儿感应出了求救的酒盅儿就在柴房外面,一种隐忍的强大的阴冷的魂力,正慢慢的铺展,那是冷月熟悉的感觉,跟寒潭之眼同出一辙的感觉,无声诡异攀爬。
左秦,外面是左秦,好巧不巧她控制了酒盅儿。
酒盅儿找项可碰到了在南阳王府外的左秦。
项可不是修行者感应不到酒盅儿的魂力,但是有种熟悉的感觉弥漫,他知道谁来了,项可不意外,就是烦的慌,特别是跟冷月儿一起遇见更烦的慌,姨母太不挑时候了。
项可不敢说话,他揪冷月儿的袖子,冷月儿拍他的手让他不要紧张,冷月儿听见了门外低低的说话声,是左秦,冷月儿听不清,她明白了外面魂力晶光是酒盅儿故意发出来的。
酒盅儿想让冷月儿看见他。
人在说话的时候听力会被影响,冷月儿借左秦说话爬出来密道,她本来不想让项可出来,但是项可执意出来,冷月儿想想现在对付左秦的绝招不是比拼本命兽,是项可。
冷月儿隐藏了魂力,但是稍微给了一点红线索感应,她知道酒盅儿知道她来了。
拎着酒盅儿下了高墙的就是左秦,酒盅儿的啸天白虎已经被掐的跟大白猫一样了,黑咕隆咚的雨夜看不见左秦,只看见嘀哩当啷被拎着的酒盅儿了。
酒盅儿逃离了百不通的掌控,他目的性很强,就是找项可捣鼓血,他算着师父这儿快接不上趟了,他打听南阳王府不费劲,七拐八拐找了来费劲儿,围着诺大的南阳王府找薄弱点更费劲儿,找着了爬上高墙也费劲儿,结果刚爬上来还没看清楚下面落脚点呢,左秦跟蹲点的猫头鹰一样就把他轻轻松松给叼下来了,下来真是一点不费劲儿。
就是费脖领子,左秦拎着他,脖领子勒得紧,他只想咳嗽缓解,但是又怕招来前面的侍卫家丁,酒盅儿就没这么难受过。
酒盅儿也怕左秦,这阴森森的白天都怕,更别说晚上了,但是怕也不是屁滚尿流的怕。
一直想弄着项可血再见师父的酒盅儿一直不露魂力,怕红线索感应到,这回不隐藏了,直接把本命兽啸天白虎召唤出来了,他现在怕师父感应不到了。
“可儿在哪儿?”左秦浑身湿漉漉的,酒盅儿也湿漉漉的,一个老狼狈一个小狼狈,她知道酒盅儿跟项可交好,她逮着酒盅儿心里不慌了,项可一定能找到,南阳王府到处能藏人,到处有密道,这么多年项可光捣鼓着防她了,左秦想想又气又恨又无奈。
“我这不是也找他?”酒盅儿感应到师父了,他没有感应到这么近,仅有的那点怕怕现在一点没了,反而有点吊儿郎当的:“你放下我,咱俩一块找。”
左秦不理他,南阳王府除了纵横交错的密道她不熟悉,地面上的她都熟悉,这个最后面仓库柴房没来过,她本来在后花园打逛,刚到八角亭,就觉察到酒盅儿,以为是偷鸡摸狗之辈,没想到是酒盅儿。
“你不知道他在哪儿你怎么爬这儿?”左秦松了手,酒盅儿咔咔嗓子她也怕弄出动静,南阳王府从侍卫到厨娘到小厮都认识她,也都怕她,面都不敢照,她怕他们给项可通风报信。
酒盅儿啪叽趴地上,两手泥不说,碎石子还戳了一下下巴,酒盅儿嘶嘶着忍痛爬起来,收了晶光,两个人淋着雨跟两个落汤鸡一样。
“这么大个南阳王府你说到处是侍卫,你说我能爬那儿进来?”酒盅儿声音压低了,口气却加重了,说话跟个小大人一样逻辑清晰:“能跟你比,出来进去跟串门子一样,我要知道他在哪儿,还用得着淋着雨费这劲儿,你是臭小子的大姨妈,你都找不着,我这纯粹是来碰运气,真好运气 ,碰见你了。”
酒盅儿假装脚扭了蹲下来,他怕左秦一言不合再揪他,他咕噜着眼睛想办法,后来想想左秦的修行高度,他有自知之明,别自讨苦吃还是等师父吧。
冷月儿和项可两个人扒着柴房门缝看,声音勉强听得见,看就看见两团一高一矮的影子,冷月儿皱眉,想什么办法即能让酒盅儿离开左秦又要避免跟左秦冲突。
不能在这儿起冲突,柴房密道万万不能暴露。
项可也是这么想的,他比冷月儿还紧张这个密道。
项可拍冷月儿肩膀,冷月儿回头,看项可在摸索往门口往左十来步远的一个大篓子钻。
冷月儿小心的躲过木炭垛子跟过来,项可不见了。
我去,也是个密道啊!
冷月儿也摸索着钻进大篓子,进口窄,下到里面稍微宽松些,项可在前面爬,冷月儿在后面跟,根据方位判断,这到了仓库墙根儿了。
“我引开你姨母,你带酒盅儿钻密道。”冷月儿在密道里跟项可分配任务。
“好,你放心,我家里净些密道,随便一钻她找不到我和酒盅儿,你赶紧去找柳耘笙。”项可说:“姨母不敢对我下死手,我没事酒盅儿绝不会少一根汗毛。”
项可倒是吃定了这点。
虽然酒盅儿找项可就一个目的,给师父捣鼓点项可血救命,但是项可就喜欢跟酒盅儿一起,酒盅儿没事凶他他也愿意,他也不知道为啥,就是跟酒盅儿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冷月儿点头,这一点她放心,但是冷月儿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酒盅儿的心思,这对项可不公平:“你不要任他摆布,我已经不需要你的血了,之前那些我已经炼入魂力,寒潭之眼不能奈我何了,懂吗?”。
项可似懂非懂。
项可打头爬出去的时候费了些劲,这是个没了底儿的矮墩墩大缸,冷月儿也跟着爬出来,顺手把草垫子再盖上。
这个大缸就在仓库墙角靠墙地方,正好是柴房对过,这会儿就看见左秦和酒盅儿还在那儿戳着,角度不同,酒盅儿的位置靠他们近些。
雨无声细密,黑咕隆咚里跟两个稻草人。
“我觉得还是各找各的,找不着我就算了,反正也没啥事就是闲着无聊。”酒盅儿眼睛溜溜儿四周,心说师父你搁哪儿了。
左秦想到更直接简单的方法:“你,祭出本命兽。”
“干嘛?”酒盅儿一听毛了,几乎趴在地上,他的手忽然触碰到红线索,红线索出溜就缠住他的手腕,酒盅儿黑暗中呲牙了。
“把你放房上,有人会看见你,有人会告诉可儿。”左秦眼睛锁定前面那个房脊。
“不可能,项可怎么可能为了我出来,他说不定早躲远远的了,”酒盅儿挪了下,红线索在蓄力,酒盅儿憋足了劲儿,跟个青蛙准备起跳一样。
冷月儿把手压着红线索在地上,她放低了身影,项可也不知道在那儿摸出一个破斗笠直接扣冷月儿头上。
“哼!”左秦冷哼,她的想法试了再说,反正没有更好的法子:“可儿出来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本来没我什么事儿!”酒盅儿贫嘴,就在左秦错手来拎酒盅儿的时候,酒盅儿忽然跟着红线索的拉力平移出去,接着青蛙跳出三五步。
左秦一手没抓着,本来对她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没想到酒盅儿贴地皮闪了,还这么快,左秦一俯身她没追,身后的斗篷呼就伞盖一样旋出去了。
湿斗篷旋空发出瘆人的声音。
左秦想把酒盅儿轻轻松松包了粽子,拎着一样上房脊。
她的斗篷快,眼见兜住酒盅儿的青蛙跳,冷月儿的破斗笠也迎头旋过来了,正好代替酒盅儿投怀送抱旋进了斗篷。
冷月儿把手酒盅儿的胳膊往后一推,项可配合的好,拉起酒盅儿就跑进月亮门。
冷月儿本以为项可会拉着酒盅儿就近钻刚才大水缸那个密道,没成想项可更有想法,他反而借机跑进了月亮门。
项可不想被发现这个密道,出口在柴房太容易发现那个通往皇宫的密道了。
有冷月儿断后,项可妥妥的和酒盅儿溜之大吉。
左秦兜起了破斗笠反手甩了来扣冷月儿,冷月儿一看项可酒盅儿进了月亮门,开始相信项可在他地盘上的运筹帷幄能力了,她才不和左秦恋战,红线索声东击西一分散左秦的注意力,不等她祭出珈蓝经衣就窜上了高墙,顺下高墙几个高低起落就在另一个胡同里了。
冷月儿知道那个珈蓝经衣一出来,就够自己喝一壶了。
冷月儿哪敢停留一鼓作气七拐八拐十多个街巷才在一个高墙与房檐的交界处停住,回首望,听,左秦被甩了,或者说左秦一跟就醒悟了,她势必折返再进南阳王府后宅,但是,就这几个眨眼,项可说不定钻了两密道了。
冷月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松了一口气,酒盅儿跟项可一起她稍微放心。
雨紧了,有了刷刷的紧迫感,下半夜灯光稀少,远望只有内皇城的方向灯光亮透半空,冷月儿摸了摸怀里的两块沉甸甸的龙牌,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冷月儿已经有了抗衡黑暗的底气。
刚才情急之下跑偏了,只想着躲开石王街和天恩街,没想到离翠微居远了,等冷月儿来到翡翠楼下的时候,她明显感觉有魂力波动。
翡翠楼招牌上一排串灯在雨夜蒙蒙亮,冷月儿退到墙角阴影里凝视倾听。
一个胡同里忽然窜出了柳耘笙,他冲到翡翠楼招牌下机警转眼,冷月儿从阴影里出来,柳耘笙紧张的脸色瞬间松弛下来。
柳耘笙抹了一把脸,他的眉毛都在滴水。
“有人翡翠楼上,我一动被察觉,没跟上。”柳耘笙有些落魄的酒气,冷月儿想他喝了半夜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