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狮快速收敛,杜老大蹬蹬退了两步。
冷月儿同时收了本命兽七彩凤凰 ,七彩凤凰的消失,被一直感召的数以万计的飞禽忽然失了血脉压制联系,一时间各自恢复了自主意识,呼棱棱,漫天飞鸟或高或低或远或近各自散去,一时间乱翅扑棱,一盏茶才不见。
冷月儿有些微喘息,刚才对抗进阶用力过猛,冷月儿缓解兴奋,慢慢调整沉淀澎湃的思域空间。
借助对抗快速进阶真是一件爽的不能再爽的事。
老猫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魂力低阶了。
老猫应该看见自己搞得动静了吧!
杜老大看着天空四散的鸟儿,心思复杂,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明明两个魂力都有保留,根本生死对决,冷月儿却却单方面搞出了热烈宏大的战斗场面。
杜老大现在才感觉自己帮了一个小忙,冷月儿是故意的。
如果一直这么魂力对抗下去,眼前这个清汤挂面的女子会不会到达魂力极限,瞬间碾压自己。
杜老大无法预知后果,他听说过龙凤御九天,但是没有人见过谁的本命兽是七彩凤凰,而且一朝凤鸣,九天溢彩。
因为后怕和隐患意识让杜老大徐徐冰冷了眼神。
除了黑甲卫禁军统领衙门口的这些人,老百姓都以为天现异象,见凤舞闻凤鸣是祥瑞之兆。
一片喜鹊的羽毛缓缓落在冷月儿肩膀,侍卫们愣愣的看着冷月儿云淡风轻的信手拈来,拿在手里认真仔细的看了看。
杜老大一个轻微甩斗篷的动作,侍卫们迅速整肃列队。
柳耘笙静静的走向刚才通报的那个侍卫,那个侍卫顿时紧张起来,柳耘笙恭恭敬敬客套拱手。
“你出头了。”杜老大面无表情的看着冷月儿:“我中靖继小冷王爷和钟无情大将军之后又出了一位青年才俊。”
“冷月儿和大哥谢谢杜大人谬赞!”冷月儿一向不屑于以冷月儿面目示人,进京才知道,普通人过普通生活自得其乐,但是遇上事可就太难了。
杜老大嘴角牵了一下,他之前质疑冷月儿的身份,现在看来确实是冷王府基因强大,即使修行天赋过人都不算惊奇,令他刮目相看的是冷月儿态度上的收发自如,还有骨子里带出来的生死不惧的冷厉倔强,他杜老大从来没从女孩子身上发现这种特质,因为他是具备这种特质的人。
冷月儿瞥见柳耘笙跟那个知情侍卫消除了紧张已经磕磕绊绊的开聊了,很简单,冷月儿和杜老大消除了剑拔弩张,一派祥和聊天氛围,侍卫们也看出杜老大以和为贵的门道,敌对情绪瞬间消散,柳耘笙总归是京卫府的五品捕头,再加上冷月儿如果真是冷王府的人,这嚣张不能过头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冷月儿亮了本事,杜老大没有任何围剿指示,看样子聊的还融洽。
杜老大消解了眼底的戾气,但是还是皮笑肉不笑:“小郡主可能误会了,那两个广安城的不速之客,我们并没有收监,只是留在门房待我过问,不想这个空隙被人救走了,这两个是柳大人要找的重要人犯吗?”
冷月儿摇头,被人救走这个说法让她愣了一下:“不是,他们两个是我广安城养父母家的姐姐姐夫,因为追查八宝如意喜冠案而先我进京,我听闻跟贵府衙出了点摩擦,还没赶来,报信的京卫府捕头武大牙和柳大人的家人一并被害,就在刚刚。”
杜老大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复杂,西沙王府丢了八宝如意喜冠,京城人尽皆知,他还奇怪何以冷王府冷月儿参与其中,原来事关养父母一家。
杜老大一摆手,意会的侍卫赶紧恭请柳耘笙进门房,边走边殷勤解说事情始末。
冷月儿恭恭敬敬一揖到底。
冷月儿眼角余光看见柳耘笙出了门房,下台阶,三排黑甲侍卫后面有一双雕一样的眼睛。
冷月儿能够感受到那双眼睛跟老猫魂雕在暗夜里摄魂的感觉一样。
黑甲卫都头戴黑翅龙纹符头盔,只有最后面那个人束发冠玉。
冷月儿想自己和杜老大搞出这么大动静,别人不明就里,这黑甲卫禁军统领衙门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必然会吸引出来,出来了秘而不宣那只有姜国安了。
原来姜国安也会装聋作哑,或者是什么状况他都不想趟浑水。
冷月儿和杜老大一度陷入无话可聊,硬聊也聊不动的局面。
柳耘笙给了一个该走了的眼神。
“冒犯杜大人了,请杜大人大人大量海涵。”冷月儿斯文有理:“南阳王也问您好!”
冷月儿忽然觉得临走不妨借一下项可的名头,借了项可的就是借了太子康的。
果然,杜老大一听南阳王三个字,皮笑肉不笑凝固了,这个丫头通了天了。
拐胡同不见了黑甲卫禁军统领衙门,冷月儿和柳耘笙在一个僻静的胡同停下。
柳耘笙脸色不虞:“你二姐安可心和木向笛是在门房被人带走的,门房没有任何打斗和本命兽纠斗遗留痕迹,黑甲卫确认有人在黑甲卫禁军统领衙门逗留,据说那人很快,黑甲卫只拦截了后面的安二姑娘两人,当时并没有难为二人,只是需要通报头头,这个间隙疏于防范被钻了空子。”
“我二姐一定是追踪什么人才无意停留在黑甲卫禁军统领衙门,二姐也一定不知道她进入了黑甲卫禁军统领衙门地盘,两种可能,那人为了甩脱故意把二姐引去黑甲卫禁军统领衙门,借黑甲卫脱身。再一个就是,那个人就是黑甲卫。”
“前者可能性大。”冷月儿皱的眉头都僵了,她揪了揪眉心:“那么带二姐和姐夫走的一定另有其人,不怕黑甲卫的人又认识二姐的人。”
两人想一遍想不到谁。
柳耘笙也犯愁了:“如果是友,今天你二姐就会回翠微居。”
柳耘笙下面没有说,如果今天安可心没有回翠微居,那说明凶多吉少,带她们走的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冷月儿不说这个隐忧也是最怕这个隐忧。
柳耘笙好像力气都被抽空了,他上马都看着费劲。
“请节哀!”冷月儿不知道怎么宽慰柳耘笙,柳耘笙经历的她经历过,只能靠时间,冷月儿最不擅长宽慰别人,她现在刚刚学会开导自己。
“嗯!”柳耘笙嗯着没有看冷月儿,他一个大男人都要憋不住了,他必须尽快走。
目送柳耘笙出了胡同,她知道柳耘笙回去那通残局够他受的,她不便介入京卫府的事,冷月儿也上了马,她暗暗期盼二姐安可心和木向笛已经回到翠微居,一切都明了了。
红线索忽然在冷月儿左腕抽索一下,懒洋洋的,冷月儿抬头转眼,在身后的高墙与屋檐处蹲着老猫。
冷月儿心里惊喜,二姐莫不是被老猫带回了翠微居。
老猫打了个回家的手势,就先顺上了房檐溜溜不见了身影。
冷月儿一路都想着跟二姐安可心的重逢,老陈头父女和武大牙的死更让冷月儿决定让二姐火速回广安城,暂时遣散安记留守的趟子手,让二姐安可心和木向笛善后之后即刻进翠微山,冷月儿迫切的想保全安家,断了后顾之忧。
冷月儿回到翠微居老猫早一步回来了,冷青哭丧着脸给冷月儿交代善后老陈头的事,并说善伯带着六子去柳宅帮忙了。
冷月儿点点头,本来想回来派冷青六子去的,善伯亲自去了,冷月儿总算宽慰了些。
冷月儿问冷青二姐安可心回来了没有,冷青摇头,冷月儿心一下子失落了,她吩咐冷青没事过去柳宅帮忙,主要照看善伯,并交代黑天赶紧让善伯回来,并让冷青多带银两雇几个帮忙的。
冷月儿进书房,老猫又在抽烟袋,冷月儿看着老猫佝偻的侧面,心里不忍问二姐安可心的事,冷青说二姐没有回来,冷月儿期盼的心凉了半截。
“你怎会跟杜老大交锋?”老猫的烟袋锅儿灭了,冷月儿赶紧蹲下给点着,冷月儿明白了,整件事老猫不知情,冷月儿就把经过说了一遍,老陈头的事儿老猫回来就听冷青说了,没想到一共三口。
老猫没有说话,烟袋锅儿抽完了,冷月儿接过来在桌腿上磕打烟灰,然后在烟袋子里挖啊挖啊,摁实了递给老猫,又给点上,看老猫抽烟袋锅儿也是冷月儿最喜欢的事。
今天老猫抽烟袋锅儿格外的沉重。
老猫有心事,柳耘笙那边还不至于让老猫如此沉重,并非说老猫铁石心肠,老猫自打幼年就跟随老王爷南征北战,见过大生死的人,心里有悲悯,但是不会沉溺于一时悲伤。
“猫伯!”冷月儿轻轻摇了下老猫的膝盖,老猫看着膝下小女儿一般的冷月儿挤出一些笑纹,那些褶子被牵动,都蜿蜒起来。
“安二丫头的事你不要着急,我会去一趟黑甲卫,首先排除一下是不是黑甲卫有鬼。”老猫宽慰冷月儿。
冷月儿知道只有老猫去一趟黑甲卫才会神不知鬼不觉。
刚跟杜老大闹了一场不愉快,冷月儿不想再增不必要的嫌隙,自己冷王府的身份要顾及。
“您有事。”冷月儿没有用问句,她心里说了是。
老猫吸完最后一口,冷月儿磕打烟灰没有再装,而是把烟袋锅儿装进了老猫的大口袋。
“直供定国军的华南仓以没有朝廷律令为由拒不发粮,淮中仓也以灾年收缴不利为由拒不发粮,现在定国军被困岭南川,军粮撑不过十天半月。”老猫又想抽烟袋,冷月儿摁住,半跪在老猫膝下看着老猫:“既然是直供定国军粮仓,势必以往不用朝廷律令就按时调配送往边境,这里面竟有人借着太子不上朝不发召的空档刁难定国军。”
冷月儿想到什么圆了明眸:“有人知道了太子监国玉玺丢失的消息。”
没想到太子康保全之策竟给人钻了空子。
即使冷月儿不甚了解军队后勤补给,她也知道军粮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几十万大军断粮那是什么概念,等同于掐住了定国军的脖子。
先不说因此士气低落贻误战机,久饥无粮容易激起兵变,对于主帅冷炎那是斩立决的渎职失职罪过。
冷月儿感觉这是明显针对大哥冷炎,这是欲置大哥于死地啊!
“这件事没有人呈文太子寝殿。”老猫说:“而定国军不可一日无粮,而最近的华南仓运送至岭南川也要十日路程。”
冷月儿站起身:“今晚我带着太子监国玉玺偷偷从项可密道进宫。”
老猫看着冷月儿狡狯一笑,他也这么想,但是他比冷月儿古板了些。
冷月儿掏出怀里的锦绣荷包,然后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宣纸,忽然停下划拉开那张宣纸,从后面的格厨里搬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珍贵的皇家娟纸,这是老皇上御赐老王爷的,老王爷不喜文墨,冷月儿的父亲好书法,便派人放在了翠微居。
冷月儿铺好了一张于案上,用墨玉镇尺轻轻压上,拿出印泥,然后开始研墨。
老猫双手支案看着眼前的娟纸。
“想想太子给我哥诏书什么口气,怎么行笔,你就写几个字,太子监国玉玺一盖,完事!”冷月儿一歪头一挑眉。
“这假传圣旨伪造诏书可是诛……”老猫的下半截话被冷月儿给捂住了,冷月儿乌溜溜眼眸露出怕怕的表情。
老猫心说你都做到位了,哪里有一头发丝儿的害怕,一个女孩子豹子胆。
“猫伯,我说了,今夜我带太子监国玉玺进宫,并且会禀明一切。”冷月儿继续硏墨,并且闻了闻:“也不觉得跟太子寝殿的味道不同。”
“但是这是先斩后奏!”其实老猫已经认同了,但是忍不住说说。
“现在拿了诏书去华南仓可是节省半天一夜的时间,猫伯,你想想是先斩后奏还是先奏后斩。”冷月儿眨巴眼出了选择题。
当然是先斩后奏,根本不用选。
老猫拉着架子坐到书案前,冷炎与太子往来信笺他最熟悉,不能说惟妙惟肖,糊弄个八九不离十差不多,关键在太子监国玉玺印章。
冷月儿出去吆喝冷青准备快马,吃喝干粮要一应俱全。
冷青以为冷月儿要出发,应着一溜小跑就准备去了。
回来老猫已经完事吹干了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