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还有些灰屑没冲干净，古意打算再去洞口刨些雪回来，正打算起身，手突然被拉住。
她回头，看见赵坚已经醒了，抓着她的手不放，以为是赵坚担心她会扔下他不管，耐心解释道：“我去外面捧些雪回来，不是要丢下你。”
赵坚摇头，将她拉近。
其实他现在没用多少力气，但古意看他用的是那条伤手，担心扯动他的伤口，就由着他将自己拉了回去。
“怎么了？”她问道。
赵坚看着她，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赵坚说话声音太小了，她都没听清。
于是她将耳朵凑近，示意赵坚再说一遍。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见声音，她奇怪地转头，唇上突然出现一阵柔软的触感。
反应过来后，她顿时感到晴天霹雳，火速后退，冲到洞口外面刨雪往唇上抹。
要不要这么工业糖精！
古意一边抹雪一边疯狂吐槽。
就算她和赵坚是这本书的男女主角，这感情线也不用那么突兀吧！？
难道说就因为她救了他这一回，他就喜欢上她了？！
这剧情君凑CP 的方法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尽管心里吐槽得不行，她还是捧了一把雪，回洞口里。但她没有去火堆旁将雪烤化，而是直接一把敷在赵坚伤口上。
她看着赵坚，内心含着期待与希望：是不是觉得很冷！是不是觉得我超坏的！
手被赵坚握住，她微微愣住，发现赵坚将她手上残余的雪清理掉，露出手心里已经勒出血迹的红痕。
那是拖木板的时候留下的。古意以前在古武世家练功的时候，也受过不少伤，早就习惯了，就没太在意现在手上的伤势。
“疼吗？”他问。
以前师兄师姐都会在她下训后，问她疼不疼。
古意下意识答：“还好，忍着忍着就习惯了。”
赵坚掩下眼中情绪，道：“即使习惯了，不代表它不疼。”
他轻柔地吹着古意的手，带着些许温度的气流拂过手心的肌肤，古意感觉有些痒意。
她想将手挣脱出来，却被男子牢牢抓住。
男子道：“别动。”
他的手都受伤了，手劲怎么还那么大。
古意心中感叹，果然还是得练武！
下次构书一定要将武功内力练回来的想法愈发强烈。
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她倒了下去。
就那么巧！刚好被赵坚接住了！
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这个时候晕！
古意心中较劲，硬撑着让自己不要晕过去。
如果真晕了，天知道后面的剧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你怎么了？”赵坚见她脸色苍白，浑身冰冷，猜测她应当是寒症复发，于是他紧紧抱着她。
古意微张嘴唇，却发现讲不出话。
她想说：赶紧把我放到火堆旁烤一会儿就好了，干嘛拿你这冰坨子一样的身体抱着我不放啊！
剧情君是想硬推着她和赵坚培养感情吗？！
赵坚道：“清若，撑住，千万不能睡！现在太冷了，睡了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她当然知道不能睡，不光是为了她的命，还为了任务！
赵坚自说自话：“清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曾经有一个小乞丐……”
古意脑袋依旧昏昏沉沉，后来慢慢意识到赵坚是在讲他自己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小乞丐，他的母亲非常不喜欢他，因为这个孩子不是她自愿生下来的，所以在一年冬天，她把只有五岁的孩子扔在了冰天雪地里。”
“一个老乞丐捡到了这个孩子，孩子跟着老乞丐，当了小乞丐。”
“有一年冬天，老乞丐已经太老了，她在吹着冷风和寒雪的破庙里，对小乞丐说，她临死的时候想吃一口馒头。”
“小乞丐想完成老乞丐临死前的心愿，他离开破庙，走了一个时辰，才找到一家包子铺，但他没有钱，包子铺的老板也不肯施舍他一个馒头，他只能偷。”
“他趁着包子铺老板没注意，抓起一个热腾腾的馒头，拔腿就跑，却被老板扯住了。”
“无论包子铺老板怎么打他，他都不肯松开手里的馒头，包子铺老板觉得晦气，馒头也脏了，打完也出了气，挥挥手让小乞丐赶紧滚。”
“小乞丐连呼吸都觉得疼，但他心里想着一定要将馒头带回去给老乞丐吃，但在一个巷子里，他又被几个乞丐盯上，要抢他手里的馒头。”
“尽管他拼命地护着馒头，还是被抢去了半个。那几个乞丐还想抢剩下的半个馒头，一直对小乞丐拳打脚踢。”
“后来，有一辆马车出现，帮小乞丐赶走了那几个乞丐，从马车里下来一位姑娘，送给小乞丐一只镯子，还有一些银两和一件斗篷。”
古意听到故事里的姑娘给小乞丐送了银两，顿时感觉不对劲。
当时献芳说不知道把荷包落在哪里了，怎么下了马车，反而掏出了银两给还是小乞丐的赵坚呢？
她再联想到那时献芳将赵坚拉远，才将镯子银两送给他。
她不知道献芳在隐蔽处对赵坚说了什么，但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赵坚似乎是把献芳当作恩人，献芳又帮着赵家做事，将有关江清若的情报传给赵家，所以献芳逃出江家之后，就投奔到丞相府。
那时候赵坚只是一个小乞丐，献芳为什么会对他示好？
“小乞丐没拿稳，几粒碎银子掉在地上，沾了污秽，那姑娘眼里尽是嫌恶，转身回走。”
“后来呢？”古意问出声。
心里一喜，正想说快将她放开，结果发现好像又被封印了一样，开口无声。
所以现在，只要是她想说让赵坚放开她，都发不出声音吗？
她心里无奈极了，只能听赵坚继续讲。
“小乞丐赶回破庙，发现老乞丐眼睛紧闭，身体已经冻僵了。老乞丐死了，小乞丐拿斗篷裹住老乞丐的遗体，将他埋在了破庙后面。”
赵坚的童年也太悲苦了。
古意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那小乞丐呢？”
她知道赵坚作为赵家二公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大概是两年前。
而她和赵坚初遇是六年前，中间的四年，赵坚又是怎么过的？
赵丞相是无利不图之人，丞相夫人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角色，赵家大公子自傲轻狂，赵坚又是怎么让赵家接纳他的身份的呢？
听见古意的提问后，赵坚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谁知道呢，或许也死在了那个冬天吧。”
古意也沉默了。
如果那一年她收留了赵坚，将他带回江府，或许他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