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丕无力反驳。
“能是能,可你从未说过。”
百里鲲憨笑起来。
“她们都待在大澄国的娘家。我忙着追随您做大事,所以一时记不起来。”
刘丕彻底不淡定了。
“等等,你说的是她们!你到底娶了多少个?”
百里鲲竖起食指。
“就一个啊!她十二年前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就变成她们了。”
几人当场捧腹大笑。
说起自己的妻女,百里鲲的神情虽然平静,声音却变得温柔许多。
百里鲲出身海西府百里氏族,父亲是族长嫡出次子,负责打理百里氏族的木材生意。
木材生意的大客户,是大澄国一位木材商。
二十年前,两家定下婚约。
结果没多久,百里鲲就患上一种怪病。
原本白白净净的俊小子,不到三年时间,就变成一个黑胖子。
木材商知道后,屡次拖延婚期,想让百里氏族知难而退。
百里氏族自然不肯。
双方僵持,直到十二年前。
木材商的女儿已经二十五岁,百里鲲也快三十岁了。
两人总算顺利完婚。
百里鲲虽然看起来粗鄙,对妻子却极为疼爱。
新婚燕尔,还算融洽。
谁知还不到一个月,木材商便以母亲病重为由,将女儿接回大澄国。
百里鲲亲自登门拜访,结果却屡屡碰壁。
就连女儿出生,也是木材商家丁无意中走漏的消息。
百里鲲因此大受打击。
回到海西府,百里氏族的人更是明嘲暗讽。
百里鲲就此黑化,叛出百里氏族,混迹绿林。
怪病让他变成黑胖子,同时也赋予他强悍的体能。
不到两年时间,百里鲲便名列海西十霸王。
严格来说,海西十霸王并非江湖组合。
彼此之间也无过往情谊。
人们只是出于习惯,将海西府最穷凶极恶的十个人,并称到一起而已。
三年前,皇三爷暗中招揽。
海西十霸王,有八人选择投靠效忠。
百里鲲是其中之一,上官垂和西门蜜雪已经殒命,其余五人均在岭西府城动乱中丧命。
还有两人,选择远走他乡。
海西十霸王的赫赫威名,如今早已不复存在。
百里鲲讲述过往的历经时,语句断断续续。
刘丕重新认识百里鲲。
想到苟希、王虎、张智、黑大川等一众心腹,更加觉得自己运气爆棚。
他们并非冰冷的工具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悲欢离合。
心中畅快之余,刘丕不忘观察那几名老者。
他们闲聊完鸡毛蒜皮的家常,话题又重新回到帝国层面。
老黎头道:“听闻大顺国不打算攻打咱们大蕤帝国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叟回应道:“这当然是真的,听我那侄婿说,大顺国的粮草辎重早就搬回去了。”
“陛下的军团势力破竹,大顺国估计是怕了。”
“那倒不一定。”
“难不成大顺国有阴谋?”
“我听说,是大顺国朝堂出现大问题,他们的皇帝生病了,整天就喜欢杀人取乐。”
……
往后的话,都是野闻猜测。
刘丕没有继续再听,因为情报营早已将搞清楚真相。
简而言之,大顺国的皇帝确实生病了,但也只是偶感风寒而已。
几名皇子却按捺不住。
开始竞相拉拢,彼此打压。
他们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出大顺国皇帝的视线范围。
攘外必先安内。
大顺国才答复大蕤帝国的国书,就是为了处理储君之争。
梁恨曾提议,揽月军团趁势出兵大顺国,收复大蕤帝国故土。
刘丕却选择回绝。
大顺国只是储君之争,军中并没有生乱。
反观大蕤帝国,岭东府尚未完全平定,海东大岛也要徐徐图之。
海西府氏族有待消化,子民需要休养生息。
三境边军,目前还处于冷处理状态。
能借机停止外战,已经是大蕤帝国最大的收获。
归根结底,核心还是实力。
打仗,打的是后勤补给,拼的是粮食辎重,熬的是人口民心。
各大军团平定内乱,都是在大蕤帝国自己的地盘。
可以就地收缴门阀贵胄存粮,还能利用水陆网运粮。
倘若出兵大顺国,内府钱粮将难以支撑。
届时,刘丕先前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沫。
五人吃饱喝足时,几名老者早已离去。
掌柜听说五人要住店,当即前去准备客房。
正当刘丕打算动身,一道颇为熟悉的身影却走进客栈。
正是情报营岭西分队长,出身城南十里庄孙管事。
孙管事兴致颇高。
猛然见到刘丕等人,差点就要大声惊呼。
幸好苟希与百里鲲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将其制止。
刘丕笑道:“孙管事,还记得李铁蛋吗?”
孙管事心思玲珑,立刻明白刘丕在微服私访。
只见他走到几案前,简单拱手行礼。
“原来是李公子,来岭西府怎么不知会在下一声?”
苟希道:“李公子只是到此散心游玩而已,不想劳烦你们。”
孙管事忙问:“你们可有选定落脚之处?”
苟希指了指楼上:“暂时就在这里。”
“那也好,此间客栈掌柜,也是信得过之人。”
“您现在是?”
“在下忝居岭西府司商衙门府办,诸位结为旧识,可以直呼本名孙鸣!”
“孙府办,最近过得如何?”
“容在下屏退左右细说!”
孙管事说完,清咳几声。
客栈掌柜立即会意,走出客栈,挂起暂停营业的牌子。
等大门锁好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刘丕等四下没了动静,才示意孙管事入席。
“边军进展如何?”
孙管事道:“士卒们大多有心归附,却碍于所谓的补齐粮饷之言。”
刘丕追问:“将领呢?”
“边军将领暗中分作两派。一派不要粮饷,只想回归原籍。另一派则坚持索要,而且往必须往上增加。”
“梁恨派人商谈了么?”
“已经谈过几次,最终都是不欢而散。”
刘丕也知道没那么容易。
三境边军,里面绝几乎都是犯事之人。
充军,充的就是边军。
他们必须举家迁徙边境,战时奔赴沙场,闲时开荒种地。
边军的粮饷,大部分都靠自给自足。
以前的大蕤国朝堂,只会分拨少量钱粮。
就这样,还是会被克扣。
天风山遭遇的黑狗岭逃兵,就来自三境边军。
无论回归原籍,还是补齐粮饷,都在情理之中。
刘丕却没有答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