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八荒世界同度。
皇宫近卫营的将士，分批回家吃团圆饭。
内务署完成御用晚宴后，刘丕便准许他们离宫。
赵公公与老家人团聚，各曹也能自由安排。
刘丕的身边，剩下举目无亲的小豆子，外加早已脱离氏族的百里鲲。
梁太后只有林嬷嬷作陪。
在刘丕的要求下，五人不分主仆，共同享用晚宴。
虽然有些不伦不类，气氛却十分到位。
梁太后打理怀民商号后，宛如换了一个人。
接触过大量老弱病残与孤寡鳏独，让她明白刘丕打造大蕤帝国的初衷。
新年伊始，八荒安平。
各大军团随即进入休整期，岭东府城与海东大岛异常平静。
揽月军团拿下岭西府，消息很快传到大顺国。
他们突然就决定不打了。
不仅撤走提前预备的粮草辎重，还礼貌性地回复了大蕤国书。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丕唯有叮嘱梁恨，加强揽月军团的日常防务。
海西府一派祥和景象。
氏族筵席不断，村落张灯结彩，仿佛没有经历过战乱。
随着四府战事停歇，皇城终于再现繁荣。
普通商贾学习皇家商号，推出新年促销活动。
没有横行的恶霸，也没有吃拿卡要的差吏。
小商贩开始走街串巷。
东市农贸市场人头攒动，西市购物中心格外热闹。
大蕤帝国实施大规模基建，新币不断流入子民口袋。
粮食作为新币锚定物，年前还处于收紧状态。
大澄国使团回国后，礼部尚书周肃开始积极奔走。
首批隔年陈粮，便凑足一千万斤。
初七便抵达廉城郡海港。
真计较起来，周肃其实藏着一个不小得心眼。
他那批隔年陈粮，其实是前年出产的晚稻。
只不过按照八荒惯例，过了元宵才能算作二年陈粮。
刘丕没有过于纠结。
反正是用琉璃坯料所换，而且人还能食用。
等到早稻成熟，如果还没有卖掉，就拿来饲养牲畜。
不知不觉，转眼便是十五。
大蕤国习俗，元宵节没有元宵，也没有花灯会。
反倒有点像春耕动员会。
打磨农具，准备粮种。
有条件的家庭，还会够买幼畜与禽苗饲养。
刘丕唤来钱掌柜与刘夫人。
皇家商号设立时，刘夫人暂时担任葫芦谷育苗基地负责人。
司农衙门下辖田赋征缴署、粮食种植署、经济作物署等。
如此重中之重，司农卿人选自然不能随便。
除了要具备经验丰富，还必须是信得过的旧部。
刘丕经过简单权衡，最终选择提拔刘夫人，由其出任司农卿。
钱掌柜与刘夫人虽是女臣，却具备大蕤帝国议事风范。
简洁明了，绝不拖泥带水。
刘丕直接开门见山。
“春耕所需的农具与粮种，供应是否充足？”
钱掌柜道：“充足！”
“耕牛呢？”
“大蕤国现有水牛五千头，黄牛六千头，别国又严禁买卖，所以严重缺乏。”
畜力长期匮乏，是农耕文明的通病。
牛与马属于战略物资，刘丕只能从毛驴下手。
“毛驴呢？”
钱掌柜如实禀报：“也不过上万头而已，大多用于运货与拉磨。”
刘丕并不意外：“毛驴能从他国购买吗？”
钱掌柜想了一会儿。
“估计有点难！八荒诸国的毛驴，以大顺国豢养最多。”
“我们可以出高价收购！”
“大顺国也要春耕，而且两国只是互通国书，实际上仍处于敌对状态。”
刘丕想起大澄国的周肃。
事实证明，八荒世界的钱，也是万能的。
“以皇家商号的名义，派人与周肃相商。大蕤帝国愿意出价一百五十两银子，大量收购到港的毛驴。”
钱掌柜忙道：“即便是市价的五十倍，大澄国也凑不出多少。”
“周肃身为大澄国礼部尚书，突然喜欢吃驴耳朵尖，应该很合理吧。”
“合理但有缺陷，商贩可以只卖驴耳朵尖。”
“那就只吃新鲜现取的。”
“会不会太过惹眼？”
“那就看周肃有没有本事，化解因此带来的麻烦。”
钱掌柜沉吟片刻，很快就明白其中关键。
只要利润空间足够大，周肃肯定能找到大量毛驴。
周肃自己办不到，周家可以。
周家还是难以解决，那就拉上陈、杨、吴、林等世家。
“属下这就让皇家商号派人，还是用琉璃坯料这算吗？”
“物以稀为贵，琉璃坯料只能用于换粮。”
“难道陛下打算用染料？”
“没错！”
大澄国丝绸纺织业发达，而且民间女子崇尚装扮。
得益于前世作物变异。
红背菜不怕冷，每隔十天半个月，新枝条便能进行扦插培育。
红背菜的种植面积，早已突破二十亩。
大蕤帝国内乱，几乎将染料的目标客户完全消灭。
染料厂只能停工，员工都被调往食品厂。
物以稀为贵的法则，同样适用于紫色染料。
只要重开一条生产线，就足以换取到大量毛驴。
毛驴虽然比不上牛，却比纯人工省时省力。
等民间保有量达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暂时敲定畜力解决方案，刘丕将重心放回春耕。
刘夫人最近四处奔波。
整日穿梭于田野山林之间，鬓角已然挂上几根银丝。
刘丕将她引到大殿一侧。
站在高处俯瞰大蕤帝国沙盘，可以看清山川河流。
岭东府与海东大岛，已经用小竹签隔开。
海西府氏族还没有瓦解，所以没有推行新田策。
此次大蕤帝国春耕的范围，主要在直隶府、岭西府与海东府内陆展开。
司农、司户、司商和司库等衙门，联合推进丈量工作。
目前村镇的田地房屋，大多已经勘探完毕。
相关档案陆续入册，交由内府省汇总与存底，其余各级衙门自留备份。
等到春耕结束，还会陆续开展复查工作。
刘丕对此十分满意。
“司农卿，春耕还有何难处，尽管向朕开口。”
刘夫人熟知刘丕行事风格后，早已没有先前的拘谨。
“根据今年历法节气，早稻将于二月底播种，现在百姓正修筑水渠。唯一的难处，陛下所提的稻鱼共生，至今无人问津。”
刘丕大感意外。
前世老家，均是稻鱼共生。
大蕤帝国的气候，与前世老家相差无几。
各项风险与收益对比，刘丕也进行详细评估。
“为什么无人问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