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希跟在刘丕身边,早已见识过不少阴谋诡计。
“陛下打算策反三万大军?”
刘丕嘴角一提。
“朕乃大蕤天子,法统正属,效忠于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能说策反呢?”
“那就是弃暗投明!”
“没错,朕只要收编了这三万大军,便能重掌朝堂。”
梁恨身为新加入者,显然对此感触颇深。
一个是对自己还不错的奸臣父亲,另一个则是拥有雄韬伟略的正牌天子。
自古忠孝难两全。
同为梁府庶出子的梁羡,毅然决然选择大义灭亲。
刘丕当初拉他下水,用的是威逼利诱的手段。
见识过天风山的造反口号后,梁恨开始明白,梁羡为何会作出那种选择。
即便他身居禁军大统领,依旧改变不了庶长子的身份。
禁军大统领看似威风,其实就是保安队长。
就连心爱的表妹,也只能藏着掖着,生怕有一天被梁府嫡子肆意屠戮。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三十多年。
刘丕的出现,让他看到终结苦闷的希望。
反戈相向,占据大义名分。
大儒首座朱扁、太常卿苟或、太史卿马偲、太仆卿甄淮等人都反了。
自己那点所谓的愚忠,又算得了什么呢?
梁恨实在想不出,任何拒绝忠君的理由。
“陛下圣明,梁恨愿誓死效忠,为陛下收编三万大军略尽绵薄之力。”
刘丕看着梁恨,脸上出现颇为惊讶的神情。
“梁大统领,朕早就把你当自己人了,否则现在也不会让你参与密会。”
“自己人?”
“朕不仅要重掌朝堂,还要剪除不公,无论庄奴庶子,亦或者有志之士,全都是自己人。”
梁恨躬身三拜。
“梁恨愚钝,而今方知陛下英明神武。”
刘丕打趣道:“朕对马屁不感兴趣,兵马钱粮才是朕的心头所好。”
马葆主动拱手。
“启禀陛下,末将有五百心腹侍卫,外加马家两千庄奴仆从,都可以随意驱使。”
“他们的家眷何在?”
“目前尚在禁军籍地与马家庄园,人数大约六千。”
刘丕揉了揉额头。
“这倒是一个大麻烦。”
朱扁道:“陛下,臣有一计可以安顿他们的家眷。”
“请先生指教!”
“臣可以向朝堂提议,将他们的家眷安顿到地灵岛。”
“梁昊会答应吗?”
朱扁当即解释。
按大蕤惯例,将士阵亡后,朝廷通常会花一笔钱进行抚恤家眷。
此前,杜庆率领五千府军围剿天风山,结果被悉数歼灭。
朝廷还在为抚恤发愁。
现在东郊营与北郊营双双覆灭,四千禁军又折戟前线。
外加一千庄奴仆从,总计一万八千阵亡者。
单是抚恤钱便高达上百万两银子,这还没包括粮食物资。
迄今为止,朝廷仍在扯皮。
梁昊断然不会出钱。
即便每位九卿都凑出十万银子,也勉强只够填补抚恤空缺。
粮草辎重的支出,目前还是一笔烂账。
刘丕这次御驾亲征,粮草是从平库直接支取,辎重也是多方拼凑而成。
谁也不知道,这个窟窿以后要如何填上。
地灵岛曾安顿四府流民,为朝廷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朱扁主动提出安顿阵亡将士的家眷,朝廷必然会欣然答应。
反正不用花自己的钱。
大儒首座朱扁的仁义之名,早已达到巅峰,再高一点又何妨?
对门阀贵胄而言,名气只是可有可无的装裱物,远没有一亩三分地来得实在。
刘丕忙问:“先生,地灵岛现在还有钱吗?”
朱扁捏了捏山羊胡。
“臣已派人前往太后的盈心庄园,外加西市购物中心转入,地灵岛目前尚有二百八十万银子,足够安顿三万多户家眷。”
“粮食是否有问题?”
“先前大肆收购四府平库陈粮,目前屯粮两千五百万斤。”
如今已是九月下旬,等到来年早稻成熟,间隔二百七十天左右。
地灵岛囤积的粮食,足够供应十万人食用。
除此之外,将士家中大多备有存粮。
即便安顿五万户家眷,地灵岛也能吃得消。
如果刘丕年前便重掌朝堂,就可以动用直隶府平库。
此时收编三万大军,已经没有钱粮后顾之忧。
刘丕站起身,望向马葆。
“马统领,朕命你率领五百心腹侍卫,外加马家两千庄奴仆从,夜袭天风山!”
马葆踏步出列。
“末将谨遵圣令!”
刘丕转过头:“先生!”
朱扁连忙拱手:“臣在!”
“即刻动身返回皇城草拟奏章,务必在明日早朝定下,尽快安顿家眷。”
“臣这就去办!”
“此次收编三万大军的行动暗号,宫廷玉液酒,宝塔镇河妖。”
马葆与朱扁当即动身。
梁恨主动禀报。
“陛下,末将虽无庄奴仆从,却也有八百心腹禁军,是否也要发动夜袭?”
刘丕摇摇头:“未免梁昊生疑,此仗需要慢慢打。”
“末将斗胆,请陛下解惑。”
刘丕拿出直隶府堪舆图。
皇城郊外庄园林立,最适合进行拉锯战。
御驾亲征,排兵布阵自然要万分谨慎。
今天夺回一座庄园,明日折损数百将士,十分合情合理。
反正只要提前对好暗号,接着就是做做样子。
持续采用蚂蚁搬家的模式,迟早能将三万大军逐步收编进天风山义军序列。
梁恨的首要任务,是拉拢更多禁军加入。
凭借禁军大统领的身份。
服从者假装阵前战死,顽固派真正丢掉小命。
除此之外,对府军、私兵及庄奴仆从开展攻心战。
只要战局保持不胜不败,朝堂必然会耐心等候。
拖延的时间越久,收编的进度就越快。
就算最后没有完全收编,天风山义军凭借新增兵力,至少能达到与大蕤三军抗衡的程度。
梁恨听明白后,当即走出营帐,前去执行拉拢任务。
主帐之内,仅剩刘丕、苟希与赵公公。
刘丕正想歇息片刻。
苟希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握紧手中的短剑。
赵公公正要倒茶,被苟希的莫名举动吓了一跳,瞬间撞翻了茶杯。
苟希露出轻快之色。
“山间田野有不少蛇虫鼠蚁,陛下想不想亲眼看看?”
刘丕笑道:“现在是深秋,大晚上的,怎么可能有蛇虫鼠蚁?”
“还真的有!属下现在就去抓来,让陛下观赏解闷。”
“是什么?”
“三只肥硕无比的大田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