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黑大川一声令下。
火铳齐鸣，重甲步兵所在的位置，再度响起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刘丕快步走到高墙另一端。
避开烟雾，重新打开视野。
他本以为双方交战后，即便烟雾弥漫，禁军也会派人前来支援。
结果仔细一看，后方的禁军却毫无动作。
唯一的解释，方青过于相信重甲步兵的防御力。
在此之前，重甲步兵一直都是无敌的存在。
无论对阵任何兵种，都可以凭借厚重的铠甲，强行推进战线。
重甲步兵除了造价高昂，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
他们不善攻城。
方青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重甲步兵停在两百步外，想以此打消耗战。
刘丕释放烟雾后，方青暂时看不清战场的境况。
换作其他头脑简单的统帅，会出现两种情况。
一是立刻派兵，支援生死不明的重甲步兵。
二是战略性后撤，提前为逃跑做好准备。
偏偏方青的头脑不简单。
此次出征的一万大军，一千庄奴仆从死光了，四千府军也打没了。
唯独五千禁军只有两三百伤亡，丝毫不影响他的作战计划。
只要最终战胜天风山，东郊营覆灭的罪责，完全可以推到东郊营将领的身上。
毕竟，死人是无法开口的。
现在敌情不明，他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
刘丕松了一口气，将视线放回烟雾下的激战。
牛粪团停止投掷后，烟雾正在逐渐消散。
不断倒地挣扎的重甲步兵，也间接扑灭不少牛粪团。
临时守备营与重甲步兵，正式展开交锋。
狼筅和长矛不断刺出，面对精良的铠甲，不少被当场折断。
好在临时守备营是并肩作战，旁边的队友可以及时进行补位。
没了武器的队员，随手捡起地上散落的长刀，又可以重新加入到战斗中。
随着烟雾不断消散，重甲步兵总算回过神。
他们顾不上伤者，纷纷拿起盾牌组建防御阵线。
临时守备营主要由起事庄奴构成，丝毫没有上阵杀敌的经验。
看似严密的一字长蛇阵，很快便有几处被重甲步兵突破。
就在重甲步兵打算扩大缺口时，七百火铳队员再次完成弹药填充。
硝烟如长线般弥漫。
将近两百名重甲步兵倒地，加上先前已经倒下的三百多人。
一千重甲步兵，折损过半。
局势瞬间被打开。
火铳队员快速装上刺刀，加入到一字长蛇阵中。
再精良的盔甲，也挡不住密密麻麻的进攻。
残剩的五百重甲步兵，被天风山一字长蛇阵不断碾压。
最后退到陷阱边缘。
直到此时，方青看清楚战场的实际情况。
他引以为豪的重甲步兵，正被一群衣衫褴褛的贼寇压着打。
除了会冒烟的大铁棍，对方的甲胄与武器大多是临时拼凑而成。
在他眼中，天风山这群贼寇，顶多就是比府军强那么一点点。
完全无法达到禁军级别。
现实的打脸，往往特别疼。
就在他心绪恍惚之际，又有一百多重甲步兵丧命。
要么被天风山斩杀，要么就是掉进陷阱。
方青开始怕了。
一千重甲步兵全部阵亡，意味着他的作战计划失败。
即便最后获胜，方青顶多就是不被处罚。
为了保留最后一线可能。
他快刀斩乱麻，指挥两千禁军，全速赶去支援重甲步兵。
这两千禁军当中，一大半为轻甲步兵。
还有四百是轻甲骑兵。
他一共带了五百轻甲骑兵，此时已经全都压上。
刘丕见状，急忙下令。
“杀光重甲步兵再撤退，两栖机动营做好掩护！”
黑大川得令，当即让苍龙火铳队与猛虎火铳队退出一字长蛇阵，提前好填充弹药。
临时守备营也加紧攻势。
总算赶在轻甲骑兵抵达前，将最后一名重甲步兵踹进陷阱中。
轻甲骑兵虽然顺利通过陷阱区域，却要面对地面层层堆积的尸首。
全速冲锋显然是找死。
一旦战马被绊倒，背上的骑兵非死即伤。
他们慢下来，天风山趁机调整好阵型。
狼筅和长矛虽然有所损失，重新聚合起来，足以阻挡轻甲骑兵。
苍龙火铳队与猛虎火铳队开火，成功击杀数十名轻甲骑兵。
两栖机动营拿出铁砂轰天雷，点燃后奋力往前投掷。
一番操作，赢得喘息时间。
天风山将士有序后撤。
禁军一千六百轻甲步兵，总算越过陷阱区域。
等待他们的，正是来自高墙上的石块。
轻甲步兵既没有厚重的铠甲，也没有坚韧的盾牌。
面对石块，只能忍痛挨打。
他们身为禁军，根本不可能后退，更不敢逃跑。
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拼命往前冲。
天风山将士退后一百多步，霹雳火铳营快速端起火铳。
这时候，四百轻甲骑兵已经所剩无几。
轻甲步兵彻底取代他们，跑到了战线最前端。
而有了高墙火力支援，天风山将士再度掌控主动权。
不断有轻甲步兵扑上来，结果都被狼筅和长矛收割。
火铳不断扫向后来者。
等退到高墙下，新的狼筅与长矛已经落到地面。
苍龙火铳队与猛虎火铳队折返高墙，重新归入霹雳火铳营作战。
两栖机动营也调整好阵型，实施五段击。
硝烟继续弥漫。
一箱箱弹药，正在源源不断补充到前线。
禁军的轻甲步兵看似很多，斗志也十分昂然。
但也仅此而已。
面对火铳与铁砂轰天雷的双重攻击，外加狼筅和长矛助力。
轻甲步兵的伤亡人数，正在快速飙升。
方青很愤怒，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留下的一千八百多人中。
有三百人为弓箭手，另外还有八百人是亲卫。
根本战前制定的作战目标，他们必须坚守在大纛四周。
不惜一切，保护统帅安全。
剩下的七百人，几乎全都是轻甲步兵。
派遣他们支援前线，损失只会更快更多更惨重。
前线的轻甲步兵，在天风山组合战阵前，如同飞蛾扑火。
刘丕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一千，九百，八百……
轻甲步兵不断倒地，混合庄奴仆从与府军，叠成厚厚的尸层。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场上的轻甲步兵锐减至三百人以内。
禁军大纛，终于传出鸣金收兵的声音。
轻甲步兵开始疯狂逃命。
又留下近百具尸首后，总算跑进陷阱区域。
王虎忙问：“陛下，禁军兵败如山倒，我们是否马上派人追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