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丕接过账本，粗略翻看。
里面的内容，差点没亮瞎自己的狗眼。
锦天商号旗下的绸缎庄，遍布大蕤国各府郡。
曹掌柜以此为根基，秘密加入一个名为天顶的组织。
天顶组织网络庞大。
幕后主使，正是梁昊的第二个嫡子，梁妒。
他们暗中联合皇城十八豪商中的九家，专门向邻国倒卖各类物资。
秘密账本中，关于天顶组织的描述并不多。
连成员名单都没有。
刘丕所能看到的，是锦天商号近三年来，倒卖油盐酱醋糖的记录。
仅食盐一项，每个月便可获利五万两银子。
加上其它调料品，年赚一百多万两银子。
堪比大蕤国一个富庶城郡的年赋。
这还仅仅只是锦天商号。
按照天顶组织的规模，每年攫取的财富，足以抵得过大蕤国三成的年赋。
恐怖程度，令人头皮发麻！
刘丕感叹之余，张智的清点工作也进入尾声。
在王虎与黑大川的号召下，大量曹屋庄奴举家归降。
人数足有一百五十六人。
其余不敢归降者，张智并没有为难他们。
放任他们逃入岭东府地界。
至于结果如何，便不是天风山所能掌控的。
大概率会成为无籍流民，被衙门抓起来重新卖给门阀贵胄的庄园。
斩获的金银财宝，总价值超过一百万两银子。
仅仅是祠堂的地下密室。
就藏有黄金五万两，银锭二十万两，另有大量奇珍异宝。
物资更是堆积如山。
粮食两万斤，肉类八千斤。
外加各类油盐酱醋糖，成群的牲畜，三百多件兵器。
瞬间让天风山富得流油。
张智喜笑颜开走过来。
“大当家，我们又赚大钱啦！”
刘丕盯着他：“想好如何运回天风山了吗？”
张智转喜为忧。
“我们的船太小太少，大概需要两个来回，才能运完。”
一个来回需要四个时辰。
现在早已入夜，天亮前只够一个来回。
如此一来，便陷入两难。
要么选择抛弃一些物资，要么在白天冒险进行第二趟运输。
刘丕朝张智笑了笑。
“遇到这种事情，可以多动动脑子。”
张智晃了晃脑袋。
“动了，什么都没想到。”
刘丕捧腹大笑起来，许久才缓过劲来。
“曹屋有不少皮筏，不远处还有一大片竹林，我们可以造大量的竹筏。”
张智如获至宝。
“届时只要将竹筏绑在船后，加派人手划船，就可以运走大量的财宝。”
“聪明！”
“动动脑子，果然不一样。”
张智再次晃了晃脑袋。
一个时辰后，上百艘竹筏下水。
金银财宝陆续装上竹筏。
粮食、调料、牲畜与兵器则利用战船与渡船。
一番调配。
除上万斤粮食，其余都成功装船。
张智又开始晃脑袋。
结果可想而知。
“大当家，实在塞不下了。”
刘丕没有纠结：“那就只能放弃这一万斤粮食了，反正也就值二十两银子。”
张智有些不舍，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船只与竹筏陆续出发。
这次轮到刘丕带人殿后。
苟希与王虎负责守卫，黑大川则领着六名船丁喽啰，在高处警戒。
张智与护卫队在最前方。
抵达巨石码头时，由他们负责安排将金银财宝转运进皇庄行宫。
天风山船队的踪影刚远去。
黑大川领着人，突然从高墙上冲下来。
“禀报大当家，西北方向突然出现一支人马。”
王虎有些紧张起来。
“难道是朝廷的兵马？”
刘丕摇摇头。
“朝廷已经准许庄园豢养私兵，不可能再派兵过来。再说，现在可是夜里。”
苟希推测道：“应该是曹掌柜派来的援军。”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从开始攻打曹屋到现在，至少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如果当初曹夫人派出快马，应该早已联络到曹掌柜。
算起来，时间刚刚好。
刘丕登上高墙。
通过瞭望口，可以看到一条大火蛇。
按照苟希估计，援军的人数至少有三百。
此外，还有一小支骑兵。
大约三十骑，在援军两侧机动游走。
黑大川扛着一坛烈酒。
“大当家，趁敌人的援军还没抵达，我们先放火烧了剩下的粮食，再登船回寨。”
刘丕却没有同意。
“天风山船队刚走，而且速度缓慢。对方有骑兵，沿着河岸追踪，很容易就追上了。”
王虎道：“我们就这点人，根本无法抵抗多久。”
苟希却自信满满。
“你们护送大当家离开，我自己留下来拖延他们。”
刘丕毫不犹豫打断苟希。
“不准！”
“凭借我的武艺，虽然不能斩获多少，却可以拖延足够的时间。”
“千金易得，良将难求！我情愿空手而归，也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枉送性命。”
王虎与苟希彻底沉默了。
朝刘丕抱拳顿首。
黑大川眼眶有些微红。
“大当家，敌军还有一刻半钟抵达战场。”
刘丕当机立断。
“我们马上布置陷阱。”
先在村口架设绊马索机关。
再将二十多坛烈酒，洒进剩下的粮食。
最后，熄灭火把。
将十多袋面粉扛上高墙。
戳开小孔，使其源源不断地向围屋倾泻飘洒。
做完这一切，敌人的援军已经近在咫尺。
喊杀声震耳欲聋！
刘丕赶忙集合所有人。
十道人影，趁着夜色。
摸黑跑回渡口。
预留的一艘渡船，勉强足够十人容身。
刘丕并没有着急离去。
反而让大家先将船划到蕤河中间，然后观看曹村最后的下场。
大火蛇下，足有四百人。
远高于苟希预估的三百人。
有一点令刘丕很意外。
他们的旗号，全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卫”字。
王虎第一时间解释。
“太仓令卫璟的大夫人，是曹夫人亲姐姐，其庄园距离曹屋不过十八里。”
“难怪，援军全都身穿铠甲，一点都不像仓促组织起来的。”
当初猜测是曹掌柜派来的，完全忽略了调集人马的时间。
且不说曹掌柜麾下有多少人马，临时集合，必然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十八里外的卫家庄，才完全符合支援条件。
事实证明，战场瞬息万变。
一个不起眼的小失误，就有可能误判大形势。
曹屋，漆黑一片。
卫家庄先锋骑兵刚冲到村口，瞬间被绊马索撞得人仰马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