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胡话!论起来,我也是赵家外人咯?”
赵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二爷爷,孙儿不敢。”
赵一继续道:“我们同宗同源,自幼同吃同住,都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再说,即便你惹着外人,我们也是帮理不帮亲。”
赵三明显有些憋屈,但碍于一众长辈在场,外加刘丕的威严。
只能爬起身,不情愿地向赵四道歉。
刘丕拍了拍手:“好一句帮理不帮亲!”
赵一长得五官端正。
甚至可以说,他的五官已经在方正的路上越走越远,整张脸就像用方格画出来的一样。
听到刘丕赞许,赵一赶忙恭敬拱手。
“多谢陛下夸奖!”
刘丕转过头,紧紧盯着赵三。
“赵三虽然道了歉,内心却始终不服气。依朕看,他必然是觉得,明明是赵四挑的头,自己只不过反讽一句,却要当众道歉。”
赵一叹了一口气:“三弟,按陛下所言,你是不是这般想的?如实回答!”
赵三不再隐瞒,毫不忌讳。
“没错,陛下圣明!”
刘丕转向赵四:“接下来,轮到你道歉了。”
赵四哪敢不从,再说赵三已经先行道歉,又是他挑的头,自然只能照办。
刘丕面无表情:“你的内心肯定也会觉得,不过是一句话玩笑话,三哥也忒小气了。道歉敷衍了事即可,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对吗?”
赵四有些心虚,嗫嚅起来。
赵三索性豁出去:“以前村里也有小孩说过这样的话,气得我打了对方一顿。四弟当时就在旁边,肯定知道我最讨厌这些话。”
说起从前,赵四反倒主动了。
“当时我没帮你打那林麻子吗?要不是我揪着他的头发,你早就被他按在泥坑里了。”
赵三反击道:“隔壁村的莫大头带人堵你,我不是也拿着砖头,帮你解围吗?”
“都给我闭嘴!一切但凭陛下处置。”
赵大几近怒吼,方脸也随之变形。
刘丕不假思索:“既然你们两个有那么多恩怨纠葛,朕反倒觉得,你们就在泥坑里打一架。不管输赢,往后都不许再提今天的事情。”
赵大看着无动于衷的赵大勇与赵公公,心中有些慌张。
“启禀陛下,祖父时常教导我们,兄弟之间,互亲互助,陛下让他们两个继续打架,恐怕……”
刘丕瞪了赵大一眼,吓得他不敢再出声。
“朕始终相信,拳头出真理,而且越打越明。”
赵公公小声道:“陛下……”
刘丕却没有理会:“朕今天就是帮你们整明白一句话,什么是道理!”
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们打小搬砖挖土,门阀贵胄子弟却衣食无忧,只知吃喝玩乐,未来照样能传承家业,难道这也是道理吗?”
“凭什么我们只能缩在这里?”
“是因为他们出生在一个好人家吗?不,是我们打不过他们,所以他们说的就是真理。”
“朕身为一国之君,还不是和你们一样喝稀粥。如果朕打得过他们,朕就是真理。”
“朕希望,你们不仅仅是庄奴,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难道你们真的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在跟泥巴打交道吗?”
“我们的拳头,不是用来结怨报仇的,而是用来改变命运的。”
“天不给有志者砥砺前行的路,我们便踏破这片天。”
这是刘丕首次长篇大论。
他自然知道,这番话只不过是一个小水花。
但是当水花越来越多,巨浪便会产生。
众人依旧沉默,刘丕则清了清嗓子,郑重宣布。
“赵三赵四听着,你们二人现在就用拳头改变自己的命运,打赢的人就可以进护卫队。”
“陛下,属下不打了。”赵三率先表态,“他是属下四弟,现在就为了一句话,属下不想与他成为仇敌。”
赵四也随即道:“整件事皆因属下嘴碎而起,属下甘愿受罚,护卫队的名额给三哥,就当是我给赔罪了。”
一旁围观的发糕,听后瞬间不乐意了。
“会不会说话?你们以为护卫队是什么,一个摆设的物件吗?”
刘丕却道:“朕最近想组建巡检队,如果你们真的想通了,那就凭真本事打一架。”
发糕忍不住发问:“陛下,何为巡检队?”
“便是接替你们护卫队,负责皇庄行宫的巡逻,往后还会延伸至小溪边。”
发糕一听,语气有些急了。
“那我们护卫队做什么?”
“朕另有安排,眼下是赵家五兄弟的事。”
“哦,陛下请继续。”
刘丕保持平静:“赵三赵四,你们都给朕听好了。无论谁输谁赢,都是给你们老赵家长脸的事情。”
二人双目对视,互相点点头。
齐声道:“陛下,属下愿意为之一战。”
战场就选择一个泥坑里,里面的泥浆没过膝盖,最能分辨出谁更厉害。
打架分很多种。
最低级的便是装腔作势,你推搡我一下,我晃动你一下。
其次是互相撕扯,你抓我头发,我扯你耳朵。
再者便是比拼拳脚,招式交替。
最后才是真正的厮杀,以对手死亡为终极目标。
刘丕只需要他们上升到拳脚层面,所以约定不能互相撕扯下狠手。
二人干脆地跳进泥坑,对战正式开始。
赵三率先发动进攻,只见他握紧拳头,径直朝赵四肩胛砸去。
赵四反应迅速,侧身避过。
化掌为爪,向赵三抓去。
这一抓,虽然柔弱,却令赵三心中一惊。
赵三当机立断地抽回拳头,双腿一曲。
整个人矮了一截,让赵四抓了个空。
赵四一击不成,并没有收手,而是变出掌刀,直接往下劈去。
赵三瞧出破绽,猛地举起双手,直接握住赵四的手腕。
“胜负已分!朕宣布,赵四获胜!”
听到刘丕的声音,两人赶忙撤掉招式。
赵三笔直站立,赵四则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恭喜三哥”,转身要爬出泥坑。
刘丕制止了赵四。
“你们兄弟二人,虽然并未学过武艺,却打得有板有眼,属实难得。”
赵三与赵四互相看了一眼,心意瞬间相通。
“赵家兄弟,多谢陛下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