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简单的挑选规则,却让所有小乞丐炸开了锅。饶是赵公公与朱扁见多识广,也对挑选规则颇为意外。
选贤任能,心灵手巧与吃苦耐劳均为常见标准,木讷愚钝向来为世人所不喜。
偏偏,刘丕要挑选笨蛋。
试想一下,笨蛋都有机会成为正式队员,即便自己再无能,只要用心表现,仍然拥有入选机会。
这正是刘丕想要的。
“第一场选拔,穿针引线比赛。女的必须全部参加,男的可以自行报名,半柱香时间内,成功数量最多者,即为心灵手巧。”
皇庄行宫前院设有织房,赵公公出去一趟,便带回大量针线。
受限于锻造技术,绣花针较为厚重,线孔颇为粗放,直径相当于蓝星的五倍。
在小乞丐们看来,穿针引线毫无难度。所以除了必须参加的女生,报名的男生也有不少。
刘丕却深知,往往越是简单的比赛,就越能体现一个人的综合能力。
长时间的穿针引线,不仅考验眼力和手速,还从侧面反馈出耐性与思维。
引燃松香,比赛开始。
参赛者开始手忙脚乱起来,时不时有人扎到手指,发出一声轻嘶。
半柱香约为十五分钟,对十岁左右的小乞丐们来说,并不算短。
时间尚未过半,便开始有人主动退赛。
理由很简单,频频失误使手指布满伤口,速度太慢导致心灰意冷,性格浮躁丧失耐心……
朱扁兴致颇高:“陛下,臣有一事不知,恳请陛下赐教。”
刘丕放下碗筷,咽下最后一口熏肉,打了一个颇为绵长的饱嗝。
“先生请讲。”
朱扁道:“穿针引线可见心灵手巧与否,吃苦耐劳与木讷愚笨该如何印证?”
原来是想提前剧透。刘丕望向越来越短的松香,朝朱扁神秘一笑。
“请先生稍安勿躁,比赛马上结束,片刻便能瞧见分晓。”
几分钟后,松香燃尽。
坚持到最后的只有十一人,除了一名满头大汗的愣头小子,一名安静乖巧的小胖墩,其余九人均为女孩。
一番点数过后,出乎众人意料,胜出者竟是那位小胖墩。
女孩们颇为不服,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们也只能无奈接受。
刘丕反倒没有意外。
比赛开始没多久,小胖墩便另辟蹊径,先将大量绣花针整齐排列在指缝,然后快速抽线穿孔,颇有流水线的味道。
小胖墩名为油果,年仅八岁,母亲曾是镇上有名的豆腐西施。
老实巴交的父亲去世后,母亲便偷偷撇下他,从此下落不明。
八荒世界,重农抑商。
行商便意味放弃原籍,再有钱也只能在城中购买房屋,不得回乡买田置地。
经营失败者将无家可归,最后大多沦为庄奴小厮及流民乞丐。
油果出身市井,却丝毫没有沾染侩气,反而喜欢琢磨稀奇古怪的东西。
流落街头后,油果沉稳许多。
刘丕庄重道:“朕宣布,成立纺织队,晋升油果为纺织队正式队员。”
赵公公当即拎着一块熏肉,交到油果手中。
油果回了回神,才腼腆地跪在地上:“谢主隆恩!”
“种植队宿舍旁边的武房,先前已经腾空,现在正式划为纺织队宿舍。往后你便负责队服制作工作,这几天先自行摸索裁缝技术。”
油果再拜:“属下领命!”
几声零零散散的道贺声后,油果隐入人群中,众人重新将目光投向刘丕。
这只是第一场选拔,尚有两个名额,尤其是吃苦耐劳这项,大部分人都颇为自信。
刘丕再度清了清嗓子:“诸位莫急,朕还有一件要事宣布。擢升豆包为种植队正式队员,与烧麦一道,专司种植之事。”
豆包正是那个满头大汗的愣头小子。
小乞丐们瞬间陷入混乱,第一场选拔已经挑出油果,现在又擢升豆包。
且不说是否会有第二场选拔,仅剩最后一个名额,直接浇灭不少人的希望。
刘丕早已料到他们会有此反应:“豆包木讷愚钝,想必诸位都有这般想法吧。”
朱扁走了过来:“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这小豆包有何过人之处?”
说完,不忘朝刘丕挤挤眼。
不愧是大儒首座,这么快便学会捧哏奥义。
刘丕解释道:“豆包明知难以取胜,仍主动报名,忠心可嘉。虽始终落后,依然坚持完成比赛,堪称奋勇。其行为看似愚笨,实则比拟战场死士。”
“那为何安排种植队?”
“农桑之事,历来不易。后院农田即将大面积耕种,豆包心志坚定,堪当守土护田之人选。”
一番话传出,众人心里总算平衡许多,毕竟是选木讷愚钝之人,做劳心苦力之事。
豆包却大为感动,俯首大拜:“谢陛下赏识,还有赏赐……”
赵公公提溜着熏肉,先将豆包搀扶起来,再把熏肉交到其手中。
临走前,还不忘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刘丕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再度展示出一国之君的神态。
“第二场选拔,问答站队。由朕亲自出题,通过你们选择的答案,最终选出吃苦耐劳之人,与豆包一道,加入种植队。”
如此怪诞的选拔方式,再度令朱扁和赵公公刮目相看。
小乞丐们目目相觑,心中早已计划豁出一切,结果却只是答题这么简单。
“第一题,你认为自己能否吃苦耐劳?能者站朕左下首,不能者站朕右下首。”
提问如此简单,结果不言而喻,所有小乞丐全都站到刘丕左下首。
“第二题,你吃鱼时最讨厌什么?讨厌刺多的站左,觉得寡淡的站右。”
小乞丐们开始犹豫不决,两者皆为吃鱼烦恼,丝毫看不出有何区别。
一番沉寂后,他们选定自己心中答案,左右两边人数相差无几。
刘丕甩了甩左手:“讨厌刺多者出局。”
瞬间引起一片无奈叹息。
朱扁有些费解:“陛下,为何讨厌刺多者出局?换作是臣,也会选择左边。”
“先生喜欢种地吗?”
“不喜欢。”
“劳心者专注枝节,劳力者惦记果腹。朕所选吃苦耐劳者,需有耐力之能,忘我之心。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好队员。”
众人恍然大悟,尤其是胜出的小乞丐,心中有了参照,纷纷期待刘丕的第三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