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要怕,那是梁羡小将军。往后便是他在谷口关隘驻扎,以防宵小冒犯圣驾。”
赵公公强装镇定道。
刘丕忙问:“梁羡是谁?”
赵公公耐心解释起来。
“他是梁昊大将军庶子,先前担任禁军偏将。此番领兵前来,必定是完成关隘布防,特意面圣禀报。”
刘丕笑而不语。
常语有云,一个人越是缺少某种东西,就越喜欢炫耀这种东西。
庶子身份外加发配守关。
梁羡小将军无非就是想给傀儡小皇帝一个下马威。
虽然还没有真正接触,刘丕还是断定,梁羡很有潜在价值。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只要不停地为失势者抱不平,源源不断给他希望,他将爆发出惊人的仇恨力量。
骑兵队跨过石拱桥。
息马止步。
梁羡大约二十岁,轮廓神情与梁昊大将军十分相似。
缺乏老辣之气,却丝毫没有贵胄子弟那种拉夸。
他看清刘丕等人,才缓缓下马。
行了一个简单的抱拳礼,面容冷峻。
“末将参见陛下!”
赵公公抢先搭话。
“原来是小将军,你们方才那喊杀声,差点吓死小人咯。”
梁羡哈哈大笑起来。
“赵公公,你有所不知。此地曾闹贼寇,本将军奉命镇守葫芦谷皇庄,自然得先声夺人,好叫那些宵小鼠辈屁滚尿流。”
赵公公奉承道:“小将军气度不凡,贼寇得知您在此,早已吓破心胆,纷纷落荒而逃。”
梁羡挥挥手:“当初你我曾共同护送新君入宫,今后又需坚守葫芦谷皇庄,也算是同病相怜。”
“小人年老体衰,若能在此安度晚年,也算一种福分。陛下年幼,往后还望小将军多多担待。”
“往后?”
梁羡有些自嘲,似乎觉察到语气不妥,赶忙改口。
“往后事往后说,现下却有一件急事,需要公公助我。”
赵公公信誓旦旦道:“小将军只管吩咐,小人必定竭尽所能。”
“事关重大,不如……”
两人相视一笑,屏退众人。
刘丕离得近,很快便了解整件事情原由。
葫芦谷皇庄乃大蕤皇家重地,谷口关隘则是咽喉所在。
历经十多次加固与扩建,早已固若金汤。
梁昊大将军把持朝堂,两位先帝相继驾崩。
葫芦谷皇庄被荒废闲置,平时只剩几名老奴打理。
谷口关隘没了守军。
营地历经风吹雨打,开始陆续倒塌。
时至今日,只剩一堆破烂。
守军根本无法驻扎。
朝廷自然知道实情,昨夜便拨发了建造物资,今晨已有一批抵达。
奈何修缮需要不少时间,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三五个月。
梁羡提前带人探查全谷。
发现小溪右岸,尚有不少并未完全倒塌的房子。
只需简单收拾,便能住人。
谷口关隘距此不远,又有道路相接。
守军在此临时驻扎,既能避免守军露宿山谷,又不会影响巡防与施工。
刘丕是傀儡小皇帝。
背地里,刘丕的言行举止犹如过眼云烟。
表面上,仍需做足功夫。
梁羡作为守将,在皇庄行宫对面驻扎,本就是一件犯忌讳的大事。
现在无人敢多说什么。
万一以后产生变故,此事便是梁羡欺君犯上的致命把柄。
“此事可大可小,需得想个折中的法子。”
赵公公犹豫起来。
即便梁昊大将军只手遮天,也不敢公然派兵到宫墙外驻扎。
刘丕想都没想。
这种问题,对保留前世记忆的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赵公公,朕想看骑马打仗,你让梁羡大将军带人打仗给朕看,好不好?”
赵公公眼前一亮:“遵旨!小人这就写手谕,让梁羡小将军带兵住到对面,然后表演骑马打仗给陛下看。”
刘丕装作不乐意起来:“赵公公,你听错了,朕说的是大将军,梁羡大将军,朕才不喜欢看小将军骑马打仗哩。”
赵公公急忙称是:“陛下金口玉言,小人这就改过,将手谕写给梁羡大将军。”
刘丕打起哈欠,伸展懒腰。
“赵公公,朕累了,想到里面睡一觉,你记得让梁羡大将军快点搬过来哦。”
“梁羡大将军立刻便搬过来,小人这就带陛下到行宫内歇息!”
赵公公朝梁羡点点头。
走近马车,将刘丕扶出马车,并将帆布袋拖下来。
揽在怀中,生怕有所差池。
“梁羡大将军,也不知道这个名头对他杀伤力如何?”
刘丕边走边想。
八荒世界,十五岁行及冠礼后,便能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梁羡身为大将军之子,二十岁还是禁军偏将。
现在更是沦落为关隘守将,弃子身份不言而喻。
不用妄想梁羡会顾及父子之情,估计他心底最想做的,就是将父亲梁昊大将军踩在脚底,自己当叱咤风云的大将军。
对付有野心的人,就要给他画饼。
而且越大越好,最好是超出他的想象。
杵在原地的梁羡似乎明白了什么,远远地朝刘丕和赵公公拱手高喊。
“末将这便安排驻扎事宜,恭送陛下!”
踏入皇庄行宫。
刘丕瞬间只剩一种感觉,那就是大。
不同于皇宫的气势恢宏,皇庄行宫给人一种园林府邸的安逸典雅。
正当他打算熟悉皇庄行宫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乌泱泱的人。
一群邋遢的小乞丐。
都在十岁左右,披头散发,双目无神,衣衫褴褛。
在两名老嬷嬷的呵斥下,如同木偶般往前挪动着。
恶臭熏得刘丕有些眼冒金星,差点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