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辰话没说错，现下整个东北军的行动总归围绕在大帅的指示下——况且我等与两位督军，近期也是第一遭会面，有些话也并不好往深了细说。”
姜飞澜分明看出双方的情绪开始慢慢缓和了，便又是微笑道，“也就是大少爷所说，今日也就是我们小字辈许久不见，凑在一起小聚罢了……”
一直保持着旁观状态的冯庸，先是看看涨红了脸的卢家父子与何丰林，又是瞅瞅林昊等人，还是笑着打圆场道：“浩文这话讲得不差——其实昨个浩辰打电话约我，也就是说起许久不见了，咱们一块吃个便饭罢了！来来，这菜刚好是上齐了……我冯庸先是托个大，先来敬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一杯。”
“哎我说冯兄，要说请客这事儿，你冯庸才是该当仁不让啊！”吴泰勋见状马上也是站了起来，“别的不说，就升官发财这事可是让你冯兄拔了头筹；咱们东北空军头一任司令呐。”
“那可真是，什么年少有为这词儿说我冯兄还差不离……来我敬冯兄一杯！”林昊看出他们这打圆场之意，立马换了话题起身做出敬酒姿态，“几位贵客
随意，我林昊先干为敬！”
就此之前话题便是终结，宴开之后聊的也都是些家常琐碎小事。
林昊心里多少是有些光火的——毕竟他今天约见卢小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药厂，另外一部分事也是借着吴卢两家后人的会面，然后在大帅这只老虎跟前当一只小狐狸，顺手捡点便宜罢了。
难道是被识破了？
所以，这俩老家伙才跟着来镇场子的么……担心儿子给自己忽悠到了，做出点冒傻气的事情有所损失的吧？
要真是这样，今天还真就谈不了什么正经事了。
林昊一面夹菜吃肉，一面暗暗想着——这顿饭吃得实在没兴致，纯属瞎耽误工夫白花钱，该谈的事没谈，能捡到的便宜更是捡不到，还不如早点回家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做。
想到这里林昊不免觉得有些憋屈，随口找了个托辞就走出了包房；而冯庸分明是看出了他的不快，笑嘻嘻地也是紧跟着一块出了门。
“我说这有点玩不起啊，哪儿能次次好处都让你林浩辰给占了？”冯庸追着他一块进了盥洗室，眼瞅他拽出香烟抽上了，这位未来的东北军空军司令笑道，“就
算咱们人精似得大帅，也不一定次次占到便宜嘛！”
“嗐，我倒不是因为这个。”林昊故作大度地摆手，“我就单纯讨厌这些南蛮子罢了。”
冯庸一听更乐了：“一样，我也顶烦了这些人。明明上咱东北是来求人的，还要摆副臭架子……有的时候真忍不住想想，让吴佩孚狠狠收拾他们一气儿就老实了。”
“好一个借刀杀人的冯兄！不过话说回来，吴秀才真给他们像儿子似得抽上一顿，咱有些事就好解决了。”林昊知道，目前一家独大的直系风头正劲，但面对强敌皖系也并非像他想象中那般急于“求合作”——甚至还有点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架势了。
“我看，确实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林昊把香烟叼在嘴里，“不过别的事不说，吴佩孚这混蛋确实可恶，等咱们……”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却突然闭上了嘴：因为猛地听到盥洗室右侧的女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咳嗽声——而这咳嗽声，在林昊这个军医听起来多少有点奇怪的，因为并不太像身体不适引起的咳嗽，而是故意干咳。
刷地一下就将戒备目光投射过去，正把全副注
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冯庸，也因为他这急剧的动作和表情紧张起来：“怎么了？”
哒哒哒……
那咳嗽声仿佛是未卜先知到了两人的戒备，戛然而止的同时出现了另外一个清脆的响声：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行走的响声。
紧接着一个身穿金粉色欧式洋装的少女，穿过卫生间门出现在两人面前，林昊定睛一看之后不免暗笑自己太过紧张了——因为光看她金发碧眼纯白皮肤的外貌特征，就晓得这应该是个毛子女孩。
嗯，长得还挺不错的啊……
不自觉地多看了她两眼，林昊竟是不禁联想到俄罗斯国宝级美女玛丽娜——然而这个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的小美女却带着几分愠怒，瞪了林昊一眼，竟还说了句俄语，才微微提起裙摆转身绕开这俩大男人往外走。
冯庸茫然，但林昊转瞬间就毛了，上前拦在那少女面前就是一句俄语：“为什么骂我？”
万万没想到骂的男人居然听懂了，少女不仅吓了一跳，可到底是战斗民族，哪儿有半点认怂的意思，马上叉着腰愠怒道：“公共场合抽烟草真是很没有礼貌耶！你妈妈没有教过你的
吗？”
这年头没什么二手烟有害的观念，但相较21世纪的香烟，这里的纸烟确实味道呛人的很……林昊倒是一下子会了意：原来那几声装模作样的咳嗽是针对自己的烟来的。
想到这里他立马冷笑几声回敬道：“这位贵族小姐，似乎有个道理你妈妈也没教过的吧？就是绝对不能出言不逊。”
“你！”因为他提及“妈妈”这个单词激起了愤怒，少女顿时涨红了脸，然而还没说出什么话来，看着林昊她却不自觉地又愣了一愣——似乎是觉得他似曾相识。
“你是不是那个……”少女刚张了张嘴要问，就从盥洗室门外的走道传来男人的低喊声，应该叫的是女孩的名字“索菲亚”。
可这个毛子的声音实在耳熟，林昊愕然回头跟那俄罗斯汉子打了个照面，立时吃惊道：“你，安德烈！？”
果然是那个把武器，以及药厂设备卖给了他的苏俄老毛子。
四目交投对面那毛子又惊又喜，上来扯着他的手就大叫起来：“林！是你啊，怎么在这里就遇上了？”
见两人竟是如此熟络，那少女索菲亚不免一怔：“爸爸，这是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