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义正言辞的讨价还价,白晋生才是同意放一半人进城来……但是为了好交代上头,所有进城的士兵必须把全部武器装备都交出来,而且进城以后不能乱跑,他们的活动区域只能在城里的侨民区云云。
这些枝叶末节的小事江口明野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的他满腹牢骚给了现大洋,却也只是换来这么个狗日的结果……
他咬了咬后牙赶紧带着这些鼻涕眼泪横飞齐下,而且全是冻伤烧伤的一堆伤兵们。
而被滞留在龙江镇外的士兵们他也绝对不能不管……可这两个守将如此强硬分明已是商量不出什么来了,江口明野心里是把他俩骂了个千万遍;但他心里也很清楚,回到艺伎馆肯定得挨骂甚至挨揍,可也得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服部长官。
而办成这些事的白晋生崔城二人瞅着灰溜溜坑离去的小日本们,心里真就是完全乐开了花——
真就是三爷!能把这些嚣张的王八瘪犊子耍得团团转,而且一个个还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样,放眼全东北那个还有这本事啊!
“四爷,这鬼天太冷了,您先会团里过年吧……还是我留在此地值守。”两人笑了一会儿,崔城微微止住笑,对白晋生轻声说着,“也带上几个弟兄回去吃口,咱把人然后倒替着都回去大吃一顿。”
白晋生摆手:“得了,咱哥俩就别互相推了——崔城还是你先回去吧。哥就知道今儿晚上得值一宿,前晌跟着老槐子偷吃了一肚牛肉面了;去去去多带些弟兄回去吧!城外小日本子就算有胆子往城里闯,也该冻得没劲儿了。”
“这……”
“还这什么这的,让你去就赶紧去,还废什么话的。”白晋生故作生气瞪了他一眼,而后又补充道,“这些日本人进城,把武器装备都卸下这儿了,你也得按照三爷的命令,赶紧把他们尽数运回团部去了。”
寒风中两人也没再互相推,而是快速整理着堆积在地的那些日军装备,而后一批运回了龙江镇的团部去——此刻,新年的宴会已是刚退去高潮,被追着连续敬酒的林昊早已喝多了睡下了。
带着弟兄们回来的崔城被鲁一带着去了后堂,林昊曾刻意交代过要给轮值的弟兄们留菜留饭,而且今晚上出外勤的弟兄一律都有五块大洋的赏钱。
这下弟兄们一听简直是乐疯了,每个月的军饷就是两块现大洋……现在不过就是挨冻就能多领到这么多钱!
冻了大半宿的不愉快瞬间一扫而光,男人们就差直接欢呼出三爷万岁什么的了——当然这些自然也都在林昊预料之中,不过现在的他在房间里睡得香甜完全不知这回事罢了。
然而一大清早服部光男就带着日本使团杀了过来,怒气冲冲的样子就算当场啃个人林昊都不觉得奇怪。
“我说服部长官,您这今天是怎么了?”时下面见服部两兄弟,以及江口明野等人的林昊还穿着厚睡衣,一脸疲倦至极的模样倒不是装出来的……他前一天晚上是真的喝大了。
酒是喝大了,但他的脑子还保持着绝对的清醒;特别是面对这些侵略者的时候,林昊绝对打着十一二分的精神观察他们的表情和外貌。
无疑三个小日本子都是气愤的,但江口明野与那两兄弟决计不同的是,他除了极度的气愤之外还有相当的委屈成分——看那左右俩腮帮子高高的肿起,嘿嘿,显然是挨了长官一通海揍。
颇有些看好戏意味地懒在沙发上,林昊故作无辜,他太喜欢小日本们狗咬狗自我内耗了。
“姓林的,你是故意的吧!?”面前的日本最高长官指着林昊的鼻子怒气冲冲,“胆敢派人偷袭了我帝国的士兵,然后不许我的人进城——还又故意安排你的手下演戏给我看,什么不允许进城,什么办手续才能进城,你……”
“哎哟服部长官您这说话是真把我给绕晕了啊,这一套一套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林昊苦涩地长吁短叹,“昨儿晚上团里过大年,也没听说什么这个人进城那个人进城——再说了,什么偷袭不偷袭的,我可真不知道咋回事情。”
本来这张少年人的脸生得便是清秀异常,他又刻意做出副无辜模样,搞的服部光男一愣之下更是鬼冒火,骂骂咧咧了半天林昊才是装出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哎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您城外驻扎的部队叫人给偷袭了啊……我说咋说得好好的,您就生气给走了啊。”
话说到这里,林昊是气愤地站了起来:“哎哟您是不知道的,最近呐,是有几伙蒙古人在我这龙江骚扰劫掠——战斗力比较强的有两拨人,带头的一个叫什么巴雅尔,另一个叫什么西林;您是不知道骚扰得我们的人都是烦不胜烦,所以林某才下了命令,入夜之后龙江镇四门全部下钥,任何人不得进出。”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不要脸,转瞬间就把事情往蒙古人身上推。服部光男瞪眼,还没骂出什么来,林昊却又是一谎未平,一诈又起:“我说服部长官,有个事我说了您千万别生意啊,怎么听有人跟我告状说,您有人跑到我城门楼子这边,使了钱买通我的手下,把人都给放进来了?有这回事么?”
一双漆黑的眼睛故作深沉和不满,斜睨了心虚的江口明野一眼,林昊立时又将目光投向服部光男,后者却早已失去了“和谈”的耐心,猛地冲上来一把抓住林昊的领子,对着他近乎于癫狂的怒吼:“林昊!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眼下这些事情难道不全是你玩出来的阴谋诡计?跟我装傻吗!”
哗啦……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卧室门和房门同时传来乱哄哄的脚步声,眨眼间整个房间就被全副武装的东北军包围——每一把枪端起,带着极端的仇恨分别指着三个愤怒的小日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