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否有兴趣，已经有足够的诚意证明了吧？”林昊不置可否地打断了他的话，漆黑的瞳仁毫无情感波动地盯着面前扭捏起舞的和服女人们，仿佛时下的这些话，都是对她们说的，“现在服部长官是不是也该，证明一下您的诚意呢？”
他口中的“诚意”，无疑是还被扣在他们手上的山猫——之前第一次他们那完全“不愉快”的会晤，林昊很清楚山猫最近遭遇了什么，当然，这些伤害必然还都没有停止。
服部光男始终保持着他日本人独有的跪坐姿态，淡然一笑道：“可见林长官是个重情之人，对手下等也是这般重视，这一点真是让光男心生佩服啊！”
“就不爱跟你们日本人打交道。”林昊面无表情，除了眼仁缓缓转向对方之外，并没有任何动作，“我想知道，服部长官真是来合作的吗？你的人我已是放了回去，而我的呢？”
说到这里，他将倨傲至极的表情，刷一下转向笑容越显得意的小日本，“什么时候放？如果这点态度服部长官都拿不出来，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面对林昊冰冷的怒气，这货却恬不知耻地一笑：
“既然是林长官心坎上的人，那必然也是我服部的座上宾……我想这位郎先生，若是知道他自己对于林长官来说是如此重要的人物，也是很愿意献身，成为推动我们中日合作的关键性人物的！”
我操你大爷的。
死盯这张笑容极端不要脸的面孔，林昊咬紧了后牙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老子就知道你不会放人！
心下越是笃定不能跟这些小鬼子合作什么药厂，但就目前为止，身在省城的岳丈还有大帅都没有就这次小日本子的行为作出任何批示——
显然，两个老家伙是把整件事完全授权给他做了，当然来之前，他还旁敲侧击过现在身为齐齐哈尔驻军司令的姜飞澜，后者几乎是给他交了底：
吴俊升和大帅的意思基本是呼之欲出，现在东北军的发展是需要小日本的……就算是那个最坏的结果，药厂设备被小鬼子全数扣下只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生产，未来并搜罗走更多的好处，这两个身为东北统治阶级中心的男人，也认了这事。
林昊很清楚，张作霖在关内吃了大亏，除了痛定思痛下决心整治全部东北军之外，势必会选择跟小日本子更
“密切”的合作——
对于整个东北的发展，有形似于日本这样的工业化强国的协助，自然是有相当的推动作用的……可相对而言，日本人的援助和支持，也会像一贴成瘾性极大的猛药，让整个东北陷入犹如现下的少帅般的状态。
低眉思索中的片刻，一直在自己身侧处于相对冷静状态的服部光男，却似乎有些焦灼——他以为自己这番话，足够激怒面前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团长，从而让他暴露出更多的弱点和缺点来。
然而面前这个比自己更加年少有为的少年，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让他都惴惴不安的冷静，让服部正男完全推翻了此人是靠着吴赤芳裙带关系上位的印象。
“看来服部长官是对药厂建设很上心嘛。”极善察言观色的林昊自然捕捉到了他这些情绪变化，很快皮笑肉不笑道，“只是林某不清楚，这是军部的意思，还是黑龙会的意思。”
入城时对方的克制，让林昊始终认为此人就算连番使一些阴谋诡计，还算是个散财童子式的鸽派人物……然而他在自己放走服部正男之后还选择扣着山猫不放，立即引起了林昊的警觉；
若这混蛋跟本庄繁穿一条裤子，自己就得一定程度上调整计划了！
“有区别吗？”服部光男唇角勾勒出一道讥诮的微笑，“您也看到了，张大帅对你我这番合作，也是持默认态度的。”
默认？
我看你们是小看老头的心眼子了……要真是想让老子跟你们合作，现在电报都应该拍过来十八封了！
“呵呵，帅爷的心思，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又怎么好忖度呢？”林昊讪讪笑着，“就像服部长官您，也不好猜你们本庄繁司令的吧？”
和风十足的弦乐氛围始终宁静安逸，而林昊的话却让他眼底骤然崩了个火星，服部光男终究是忍不住了：“林长官，您不是一直以爽快人自居？是否选择跟我们大日本X国合作，不如给个痛快话吧！”
“那就看服部长官您的诚意了。”林昊非常喜欢这种激怒敌人，敌人却不敢把自己怎样的感觉……尤其是现在，向来张牙舞爪的小日本子，甚至连当场翻脸这种事都不敢，让他心头一阵阵的暗爽。
他很清楚，日本人现在绝不是怕他，而是对他以及整个东北有所图，更是垂涎他手头的这批药厂设备——否则
他这只始终跟着张作霖吴俊升捡便宜的小狐狸，应该是爽不起来的。
当然不管怎样，跟日本人是少不得“合作药厂”的，只是事他不会认真办，设备也一定得想方设法运到上海去！
“诚意。”回望着林昊越显挑衅的目光，服部光男面容一沉，冷冷复诵着关键字——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来的时候，就听包厢之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看到江口明野一脸惊慌失措地跑进门来，小心地上前在他的顶头上司身边耳语着。
“混蛋！”
伴随着他狠狠拍桌子瞪眼站起来，包房里的音乐顿时戛然而止，在场的日本人瞬间将震惊投向他，而包括林昊郭海山等人在内的东北军人们，却保持着隔岸观火的态度。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啊……”眼瞅那几个艺伎慌乱退下，林昊神情散淡地拿起白瓷酒壶给服部光男斟酒，“多大的事情，也没眼下你我促成中日合作的事情重要吧？服部长官还是稍安勿躁，坐下来喝一杯顺顺气。”
脸色顿时涨成了紫青颜色，服部光男立时就将极端仇恨的目光回转过来，并抬起手指指着他鼻子：“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