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怎么想装得若无其事，林昊也再没法按捺得住，刷一下将脸孔回转过去，趁着没人注意又是打量了那女人一番。
一身旗袍衬得她身材玲珑娇俏，白净的鹅蛋脸小鼻子大眼还有一颗美人痣，别有番江南水乡女子的气韵……
这就是谷瑞玉？
在1922年，少帅出征关内的时候，和刚满十八岁的谷瑞玉相识；意外的的邂逅让两人相见恨晚，很快便坠入爱河。
然而随着直奉战争的推进，连连退败的奉军只得撤回关内——少帅这是把他的如夫人带回奉天了啊？
有点意思。
林昊这下全明白了，为啥于凤至提及少帅的时候，大帅的表情为啥那般一言难尽；现在看来，是谷瑞玉这位“随军夫人”跟着少帅进城这事，已是传进他老人家耳朵里了。
心底越发觉得好笑，林昊双手抄在口袋里又是若无其事地走回挡脸的姜飞澜身边：“浩文兄，咱可有好戏看了！”
“你XX妈还幸灾乐祸上了？”姜飞澜瞪了他一眼，“五夫人和大小姐就在楼上！他张铸卿带着女人上去直接就能撞个正着……这事怎么说？”
听他竭力压低的声音透
着几分紧张，林昊越发感觉好笑，却刻意装出严肃的模样：“这是怎么话说的？我敢肯定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你看张公子这人明显正派得很！”
姜飞澜回脸，简直像看傻子似得：“他？正派？呵呵……”
然而正在他俩对话间，一直闷闷不乐的谷瑞玉却突然像是来了什么脾气委屈似得，对着张学成不知在暗自抱怨什么，隔着老远林昊只能勉强听到几句什么“如果不能以正式身份登堂入室”，“我现在算是什么”，“明明知道他的心也不情愿”……
知道历史的林昊隐约明白过来了：谷瑞玉这娘们野心还挺大，她是打算上位！
正在林昊回过味的时候，就听铁艺雕花的转角楼梯上传来小皮鞋咯噔咯噔的声音，紧接着吴赤芳和寿懿的声音随之传来：“哎呀小芳，还是你们年轻好啊！什么洋装穿在身上都是回事呀哈哈。”
“五姨您可别那么说，什么‘你们年轻’……咱们都年轻嘻嘻！”吴赤芳亲密无间地搂着寿懿一同走下楼梯——两人亲昵的样子更像是姐俩。
然而就在她俩走下台阶的时候，这次想拿报纸挡脸的就变成张学成
了。
他慌里慌张地想拖上谷瑞玉就想夺路而逃，然而这位心情暴差的大姐正在看一件粉蓝色的小礼服，给他一拽当下就拉下脸：“你干嘛啊张学成？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
这一嗓子不算高，却也绝不算声音小……特别是她还大呼其名，惹得吴赤芳寿懿双双将目光转了过去。
在看到是他之后，寿懿一脸震惊道：“铸卿？你在这儿干什么……”她的双眼骤生狐疑，快速在谷瑞玉身上来回打量，整个脸都皱在一起了。
坐在皮沙发上的林昊看着张学成急剧变化的脸，乐得差点摔到地上：这脸简直跟川剧变脸似得，也尼X太精彩了哈哈哈！
“啊，啊，我……我，我就是随便逛逛，逛逛！”郑学成似乎很怕他这位五姨娘，当下连声调都软了几分，眼珠一直在转在思考着答对之词——连林昊都猜得出来，当着吴赤芳的面，他不能承认身边这娘们跟他有什么关系；可也绝不能说实话，说这事他张汉卿的女人……那就纯纯是挑事了！
“你还高兴上了。”姜飞澜眼瞅着已是露底了，再藏报纸后面也没啥意思了。
“你们问我干啥，
我还想问你们干啥。”张学成干脆选择了倒打一耙，“我说五妈妈，您不是说今儿找了医生给我嫂子看病吗，原来是跑到这儿看病啊。”
“我说你这浑小子别胡说八道啊，谁没给你嫂子看病呐？”性格泼辣的寿懿立马瞪眼，“这病都看完了！是帅爷今天晚上设宴款待汉卿他们……哎，你没跟汉卿在一块吗，他人呢？”
“啊，他……跟郭旅长还有点事情呢，这不就没直接往家里赶吗！”张学成这次反应倒是快，眼睛一眨光速就是一个谎。
然而就在张学成编瞎话的时候，谷瑞玉已把一副极其不友好的目光投向了吴赤芳，在发现这位美女不管从容貌还是穿戴都远胜自己的时候，眼底的不友好霎时间化为了更大的敌意——寿懿她是知道的，少帅没事就提这位行事泼辣干练的五姨娘；
但是他自己的原配夫人于凤至他没有总是挂在嘴边……有关她的只鳞片爪几乎都是有关她高贵的出身，有钱的家庭，良好的教育等等；然而面前这个和五姨娘过分亲热的女子竟是如此青春貌美，让谷瑞玉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之感。
当然，这种感觉退
却的同时，嫉妒让她瞬间敌意起来。
分明看出她这小心眼了，林昊刚站起来准备喊一声“赤芳”，却见这娘们微微挑高下巴，在吴赤芳身边绕了半圈细细看她：“你就是于凤至吧？我告诉你，汉卿是不爱你的。”
我X？
还没看出来这纯纯就是个恋爱脑啊，什么不爱你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笑死了真是……
林昊大跌眼镜，连向来冰块脸的姜飞澜都有点兜不住了。
他表情复杂地看了看林昊，仿佛在说：你小子是不是知道点啥？
然而最是一言难尽的要数张学成了，恐怕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恐怕就要大声骂出来了——这女人就他妈是个猪吧？认错人这种事就不说了，就算真是于凤至本人站在这里，她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啊！
寿懿脸上顿时变得无比冷厉，曾经那个笑容温和的干练女性，瞬间变得冷若冰霜起来，一双透着寒气的目光审视着谷瑞玉，以她的精明，已是明白过来这女人的身份了。
看来不是铸卿的女人，而是……寿懿双眼微微一眯，却又发出一声低笑：“呵呵，小芳啊，你听这话你能听懂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