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团长是带着我们办事去的，您这……”何亚武看她这兴致勃勃的样子，脸上忙是堆笑，“您还是在家歇着吧。”
“哦……是办事啊，不过你们哪儿办事？能不能告我一声啊！”吴赤芳的表情在抗议，“一定是去戏园子吧，浩文哥哥办事经常是去戏园子听戏的。”
林昊还没回答，就听身后传来姜飞澜的声音：“小林子你在干什么，不是说好让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转瞬就看到吴赤芳就穿着一袭丝质睡衣，连头发都没束，脸色不由一沉道：“臭妮子！你这成何体统，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众人面前了？真是饿了叫人把饭菜送回你房里不行吗？”
分明感觉到姜团长的恼羞成怒，林昊跟何亚武迅速转开了目光。
“咋了，他们也也不是外人啊。”吴赤芳理直气壮地说着，“我说你别转移话题行吗！是不是又打算带着人搁戏园子去？要去可带上我……哎，你咋不说话呢，谁让你走了！”
姜飞澜根本不管她那么多的，回身扯上林昊就往大门口去；大小姐急得在后面追，可惜自己衣裳不利落，三下五除二就给仨男人丢在后面
了。
直到登上早就等候的军吉普，林昊才是说道：“团长，真就是去戏园子，带上大小姐的也没啥吧？何必惹她不高兴呢，赤芳也是有分寸的人。”
“去什么戏园子，我跟你说是要去戏园子么？”姜飞澜不快地横了他一眼，对着驾驶座上的何亚武冷冷来了句，“去芙蓉馆。”
听到这颇为香艳的名字，林昊可算明白过来为啥不能带着吴赤芳了——当下耸肩露出些尴尬道：“行吧……团长咱们去见啥人？我好歹得有个心理准备啊。”
姜飞澜没应，转而又道：“等会儿到了地方不要叫我团长。”
“这……那我喊你啥？姜哥？咱部队也不兴这一套啊。”林昊故作茫然。
“跟赤芳一样喊浩文吧。”姜飞澜轻声答了句，双眼却是游移到了窗外，“小林子，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这下他是真的茫然：“您这何来如此一问啊？”
“我调查过你。”分明感觉到自己的紧张，姜飞澜一笑置之，“你这小子，还有个怕的啊？你想想，占了大小姐的便宜，能不派人调查你小子吗？”
听到这话，林昊又感觉后颈一阵阵冒凉气……娘的都是
这个赵毛毛！看着是个人狠话不多，结果却是个大嘴巴，到处扬我跟大小姐的事！
“我，我我我跟赤芳真的是情投意合的。”林昊不自觉地有些结巴了，他甚至一度忘了：如果吴家真是打算收拾他的话，他是根本活不到现在的。
“这话你试试对着督军说？”姜飞澜横了他一眼，“若不是幼权觉得你有些用处，替你美言了几句；你小子的尸首应该扔在乱石滩了。不过，我倒想问问，你这一身的本事哪儿学来的？我查过，你小子祖上什么书香门第……林家沟的农民，你爹带着你要饭，把你偷偷扔大车店了，不是吗？”
难得见这位年轻的团长如此健谈，可他话里的事情让林昊后身的汗水更是盈盈而下，老半天他才是刮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深吸口气答道：“我，我不是胡乱说的吗？是这么回事，可还不兴我跟着人上日本学过啊？”
姜飞澜眼中的不信任更甚，林昊干脆腰杆一挺说着：“哎，我说浩文你就别问了……你想想我林昊是坏人么？就我这一身的本事，指定跟着你在团里建功立业！您就别问了。”
“成，不想说我便也不问
了。”姜飞澜轻松地结束了谈话，三人也就此无言，车子很快稳稳地拐上了大街，没一会儿便是来到一条小街之外。
“团长，车子应该开不进去了，您跟小林子进去吧……我在车里等着就是。”何亚武把军吉普挺好，回过脸对姜飞澜为难地说，“那种场合……我不适应。”
姜飞澜木然点头，对方则是呲溜一下跳下车去，给他的顶头上司把车门拉开——旋即两人下车，姜飞澜动作优雅地扣上西装扣，帅气地大跨步往小街道去。
这是一条颇具中式风格的街道，两侧相峙都是大约三四层高的木楼，一走进这里，林昊就感觉穿越到了明清时期的秦淮河。
他的感觉也是准确的，光看木楼外那些奢靡的装饰，无一不透着几分香艳；林昊猜也能猜到这儿是干什么的地方。
不过现在时候尚早，花街上的店子就没一家开着门，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带着瓜皮帽的瘦弱少年拎着桶擦拭大门口的青石板……见这两个俊逸的年轻男人这么早就来此地，不由稍稍有些发愣。
“前面。”姜飞澜沉吟一声，脚下突然加快了步伐；林昊赶忙也是加快脚步跟了
上去，紧接着一座大概四层楼高的独栋建筑出现在眼前。
与其他的中式建筑略有不同，这里并没有多余的彩色纱帐抑或明艳的缎花做装饰，相比之下中规中矩的构造和装饰显得有些冷清。
可两人还没靠近过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好大的喧嚣：除了几个粗声大气的男人在骂，还伴随着一阵高声求饶的声音……然而这求饶声骤然就变成了惨叫，紧接着那装了毛玻璃的大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一团物事蹭地就飞了出来。
“小心！”向来反应迅速的林昊扯开姜飞澜，那团“黑物”直直从汉白玉的台阶上一路滚到了街上。
从那“哎哟哎哟”的叫痛声中，林昊才发现被丢出来的居然是个人！
“王八犊子，又是进来混的！”
随着一声训斥，大门那边闯出来数个人高马大的黑大汉来，也不管那么多，上去围住那还在翻滚叫痛的男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往死里打啊？”
林昊倒是在影视剧里见过有男人因为出不起那几个花酒钱，还想找女人的，多半会给楼子里的打手们扔出来一顿敲，可眼前这景象，分明比他在剧里看到的凶多了。
